第十三章：在路上三（2 / 2）

“真的好——好——好……”她好了三个字也没找到合适的词，最后脱口而出：

“好美啊！”

终于，“古秦锐士舞”也到了最后，众侍卫高高跃起，剑转朝下，决然刺地，而后单手压剑，半跪行军礼。

一时间军阵整肃，晚风猎猎，剑火飘零。

恰在此时，远处，那城池的方向忽然盛开了朵朵焰火。

中秋节，城里放烟花了。

众人看着那无声的天边烟火，恍然间静立远望。

篝火依然在剧烈地燃烧，火光照在场间，众人姿态各异，风卷扬着火焰，甩出了一片火星。高高的九天之上，月亮已至正中，漫天光辉洒在万千山水，也洒在山坡之下，拐弯之处众人的伫立之间。

“夜旷，看见了吗，城里放烟花了？你怎么还没回来。”泽关没来由的想。

美好的时光总归短暂，欢乐的庆贺告一段落，远处的烟花已经寥落，身旁的篝火也渐渐式微，月亮正吐露着最溢洒的冷辉，泽关终于坚持不住，眼皮耷拉着歪倒进了梦乡，最后一刻她也不无遗憾的想，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来？”

寂静的深夜，远处突兀传来了动物的叫声，高坡之上的夜哨回以叫声，不多时，夜旷和姜远终于风尘仆仆地归来。

有侍卫醒来想要打招呼，夜旷招手制止了，他摇摇手示意那侍卫继续睡，和姜远给篝火添了些干柴，坐在火前烤了起来。

夜旷环顾一周，侍卫们基本都睡着了，昨天急奔了一天，他们也累的够呛，这会正睡得沉沉，转头便看到泽关双手环抱半盖着大衣，歪躺在土坡上。

他站起身来走到泽关身旁，想要将泽关扶正，一晚上如果这样睡，明天非落枕不可。没想到手上刚有动作，泽关就醒了过来。

泽关一看到夜旷，就挣扎着想坐起来，眼睛还迷迷糊糊的，她就问道：

“你回来了，吃饭了没？”

“嘘。”夜旷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泽关的声音有些大，没必要吵醒正在睡觉的侍卫们。

泽关揉了揉眼睛，醒了醒神，还有些迷瞪瞪的看着夜旷，小声说：

“什么时辰了，你吃饭了没？”

夜旷心里一暖，看着她还在挣扎着睁眼的迷瞪模样，轻声回：

“用过了，”泽关还试图起来，

“别起来了，睡吧，睡得时候可以侧躺、后躺，但不能歪，不然明天会落枕的。”夜旷温声地嘱咐。

泽关似乎也是扛不住了，呓语“嗯”了一声，又睡下去了。

夜旷重新给她盖上了大衣，也回到篝火旁烤起火来，晚上温度降得很低，一路上回来确实有点冷。

新加的柴火渐渐旺盛了，跳动的火光映在夜旷和姜远的脸上，姜远衬着佩剑，让他的剑也温热一些，除此之外他两便都是沉默不语。

说起来，这两人在这四五年间如此默契投合，和两人一定相似的性格也不无关系。

半红的柴火噼啪蹦了一下，夜旷盘坐着把头歪向另一边稍稍避让，忽然感到右肩有东西一靠，回头一看，只见抱着大衣的泽关，闭着眼迷糊靠在肩膀上。

“烤会火抓紧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泽关蹭着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嘴里说着眼睛却困得睁不开。

“嗨，”夜旷苦笑，“都瞌睡成这样了还凑过来干吗？”他心里挺高兴的。

姜远看到他两要说话，自顾自找了个坐处睡去了。

“想和你说说话，你们回来的这么晚，你有看到城里的烟花吗？”

泽关一改平日的小心翼翼，睡眼朦胧的困倦让她放下了所有心防，她现在就像对着一个贴心朋友，想说话，想聊天。

“看到了些。”

“好看吧，”泽关傻笑，“他们这的人真有钱，那烟花放了好久，我们老家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长的烟花。”

“嗯，还行。”夜旷附和着。

“夜旷，我今天想起我阿爹了，”夜旷心中一动，这还是她第一次称呼自己的名字。

“往年过节都是阿爹和我过的，”泽关继续说着。

“刚刚吃饭的时候，我一下特别想他。我阿爹要在的话，晚上我们一定会吃醋溜排骨，那是娘最爱吃的，虽然我没见过娘，可他每次都做，每次还都是我吃，他不怎么喜欢吃的。可是今天没有他，从此以后也不会有他了，夜旷，阿爹死了，再也回不来了，夜旷，再也回不来了！”

泽关忽然转过身来瘫坐着，揪着夜旷的胳膊把头埋进去，后背无声颤抖啜泣着。

夜旷默默看着她的发髻，脸上并没有多少悲伤之色，死亡与他已是家常便饭了，他并不会对此有过多情绪，可是眼前女孩的痛苦神色却让他心里一揪。

但紧接着夜旷心中一凛，为自己揪这下心感到诧异，他原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对这些事有所情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