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蓬城六（2 / 2）

眼前影子乱晃，夜旷从思谋中“醒来”，看见泽关在眼前晃着手掌，然后打起了手势。

泽关指了指夜旷，又指了下床，两臂交叠，脑袋往上一枕，然后摆着手掌催促。看起来她是以为夜旷累了，让他上床睡。

夜旷此刻心情不错，正要开口说话，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客官，您要的饭菜好了。”

“进来吧，”夜旷笑着说。

等跑堂伙计走后，夜旷指着满桌的饭菜，半开玩笑：

“整整今日，此一顿饭尔。”看着满桌的佳肴，一时间食欲大开。

看着夜旷狼吞虎咽的模样，泽关心中不禁一动。

原来他们这种贵人和自己也一样，饿了吃相也不咋样。心里一软，一下更觉亲近许多。

泽关倒了一杯茶，灵巧地放在夜旷抬手的地方，看着夜旷的吃相不觉也胃口大开。

下午虽说也吃了些饭，但有了那档子事后，心里不静也没有吃好。她碰了碰夜旷手臂，示意自己能不能也吃点。

“你下午没吃饭？”夜旷嘴里咀嚼，话语有些含糊不清。

泽关想说吃了，但没吃饱，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用手势表达“饱了”这个词。

她想了想，手一指自己的嘴，摆着示意“没有”，然后身体略微后仰，双手相接，手掌向内，两臂由弯到直，从里到外，自上而下，再由直到弯，画了一个大肚皮的动作。

这形体动作有些夸张，夜旷一时间还真反应了一下，明白以后不禁哂然一笑。

“你可以说话了。”夜旷笑容满面，但刚说完就看见泽关着魔了一般。

起初她惊讶了下，然后手一指她自己的嘴巴，无声大张着，还能看出来是说了个“我”字。

然后就疯魔了，一下指她自己，一会又指夜旷，手指乱飞，嘴型一直在动，就是没有声音，把人看的一头雾水。

“你可以说话了。”夜旷很肯定地确认。

“真的！”脸上的惊喜从那小眼睛里射出来，“我真能说话了？”

夜旷无奈摇摇头，懒得搭理她。

泽关有点不好意思地熄了声，扭扭捏捏坐了下来，但那小眼睛左轱辘右转的，小高兴劲儿压都压不住。她撒娇似的蹩脚解释：

“哎呀，你不知道，不说话能把人憋死！”说着泽关神色一转，“就今天，那老头就很会说话，说话好有意思，我当时差点就露馅了……”

泽关反弹一下站起，屁股像被凳子烫了一下。

“嘴怎么这么欠，怎么把这事说出来了。”她心里好不埋怨，随后把头缓缓低了下去，默默等着一顿训。

夜旷停住了手，愁结中带着恼怒。

他想训斥一顿，把这些不注意的细节被暴露后的严重后果，一股脑地讲给她听，可话到嘴边，看着她耷拉的小脑袋却说不出口了。

她不过是个懵懂的乡野女孩，骤然间走进如此严密的坏境，自己却独断地要求她毫不出错，这本来就有些苛求。

想想爷爷留在自己身上的伤疤，即便是自己这个生在长在夜府的少主，不也是在一道道鞭子下才做到如今这地步的，自己何苦这样苛刻要求？

而且，今天晚上，还真是她这几天最可爱的模样。

夜旷心里感慨。

可转念又一想，可此时的坏境不允许啊，今天庆幸这赵汐洲是来合作的，可更多的人是仇敌。

路程才刚开始，接下来还有更多的地方要跑，整个侍卫力量加起来才五十人左右，一旦因为这些小事暴露，整队人马随时都可能被人歼灭，这种情况下又如何能不注意细节呢，他心里不由一忧。

泽关低着头好长时间没等到反应，稍稍抬起头来偷瞄一眼，就看见夜旷面色忧愁看着她，她赶紧再把头埋低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