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客栈夜训（2 / 2）

临别前，同是盛京来的一行人依依惜别，在夜旷走后，有人便小声说着怪话。

“这圣上的旨意可不仅是贺江案，沿江两岸灾情如此严重，正是我等京都之人，报效皇恩，鞠躬尽瘁的时候，哎，可这……”

说完便自顾自的摇头叹气，一副失落至极的样子。

盛京来人中官衔最高的严副御史，看着这惺惺作态的人没有说话。

他何尝不想借此事参“谛听院”一本，再往下打压谛听院的势力。可是他清楚，这次决定性的线索是“汐州城谛听院分部”找到的，有这个大功劳傍身，再加救灾也不是谛听院的本职，惩罚最多也不过是一场训斥，那没有任何的意义。

而且，他夜旷走了，自己就是荣耀独一份的京都钦使。

他严副御史对那黄白之物嗤之以鼻，但是，名声——救百姓于水火的美名，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有这份名声加冠，很快自己便可更进一步，想到此处，他不由的嘴角微翘。

“好了，各位同僚，灾情紧急，还需大家奋力，待此天灾过后，严某定为各位请功。”严副御史高风亮节，胸有激荡。

“大人贤明”。众人则连连称颂，各自奔忙。

夜旷一行人出了汐州城望北朝盛京而去。他能想到盛京来的其他人参谛听院的想法，这也是他的需要，以此时朝中谛听院的位置与作用来讲，这样的安排最为妥当。

有能力，能办事，不出头，不争名，还犯些错，就这样挺好。

泽关此时则有些郁闷，当然不是因为吃，虽然昨天晚上吃的太饱，但今天早上她依然没少吃，这会她一点不饿，她郁闷是因为“黑”。

本来天气就阴暗，可马车里却黑不隆咚的。这马车外边看着很大，坐四个人也绰绰有余，可上了马车却感到很逼仄。

车厢里四面堆放着藤木编的“筐”，至少泽关是这样认为的。摸起来特别的细密，借着车里的烛光，泽关看见叠起来椭圆的藤木筐。

这种筐像家里蒸馍的笼屉，但是是椭圆的，两边长中间窄，中间内壁还有握把。它们立起来互相重叠着，将马车两边的窗户堵得严严实实，以至于分明是白天，点上烛光还显得有些暗淡。

马车行进并不快，泽关坐在车门口，夜旷正身坐在首位。夜旷看着她，泽关对视了一眼，忙偏过头去，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叫什么？”相识两天，夜旷似乎总算记起他连女孩的名字都不知道。

“泽关，我爹叫泽海。”

“你爹呢？”

“死了，大水推了房子，他没出来。”

“你娘呢？”

“我没见过我娘，他们说她很早就没了。”

“其他人呢？祖父、祖母、兄弟姐妹呢？”

“我没有。”泽关感觉很难受，其实这些她都知道，只是提起来就感觉很难受。

夜旷依然看着她，并没有多说什么。

“识字吗？”夜旷问道。

“认识，我上过学，识字的。”泽关显得很殷切。

说实话，到现在，她并不知道为什么夜旷会收留她，但她知道一个没有用的东西是必然会被抛弃的，这个道理在逃难的路上被无数次证明了。她希望自己有用，不想被抛弃，那样她又要挨饿了。

“上过多久？”

“一年私塾，我认识很多字，很多字的！”

“哼”，

夜旷微微一笑，“放心吧，我不会丢掉你的。”

心里的石头落地，泽关放松不少，一时无话，车里便归于安静。

过了一会，泽关装着看向别处，后来壮着胆子似不经意转向夜旷，发现夜旷还在看她，随即腼腆一笑，可惜她实在长得不怎么漂亮，没有酒窝，笑起来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