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京城阴云（1 / 2）
第429章京城阴云
皇后的离去，带来的另一个迫切问题就是皇帝本人的万年吉壤。
历朝历代，不知多少皇帝会非常早地就开始操心自己驾崩后的陵寝事。
但如今的皇帝陛下对此并不关心，甚至之前有过一次态度不好的驳斥。
驳斥的对象是严嵩，那时候严嵩是礼部尚书。缘由是安嫔的离世，严嵩委婉地奏请：在为安嫔选陵地之时，是不是也开始选择万年吉壤？
那时候皇帝驳斥的理由是：博迪虽然死了，但筹备北征，钱粮何等吃紧？万年吉壤这等工程，何必急在一时？
尽管如此，当时的朝臣们心里还是不免暗暗琢磨：陛下是不是很忌讳这件事？
因为除了太宗皇帝的陵寝是生前就开始建，其实到目前为止，其他皇帝并没有在生前就开始兴建。但是不建，不代表没有先选好位置，做些前期准备。
要不然等人没了，仓促之间修得好吗？还是让皇帝在紫禁城里再躺上一年半载？
所以耗费太多显得像是个借口，皇帝似乎不喜欢别人那么早就提他的身后事。
前期准备也花不了多少银子。
但现在，按规矩，皇后先下葬了，将来也是应该和皇帝合葬一处的。
因此必须得选了，并且实际上就应该是选陛下的万年吉壤。
在这种皇后离世可能影响将来太子储君之位的敏感时刻，严嵩、刘龙不得不到朱厚熜面前，奏报堪舆结果。
那些主要以皇明资产局作为如今方向的勋戚。
独居宫外，从不敢主动与朝臣来往，但偏偏有些朝臣和人家会主动来他府上。
朱厚熜看了看严嵩，缓缓说道：“这一年多，你治丧不少。依你的看法，橡子岭和十八道岭，哪里更好？”
过了一会，殿外唱道：“淑妃娘娘、皇七子到。”
但文徵明畏惧异常，闭门谢客。
朱厚照的康陵，去年夏氏也合葬了过去。他其他的妃子，已经去世的，根本不需要朱厚熜亲自管，也没能葬到那边去。
这段时间，什么文会、饮宴是不行的。
然而夏言并非没有功劳，用六年的时间，军改陆续完成了。
而后便是朱载垺向皇后的梓宫跪拜。
孙茗自己的想法且不论，现在的太子、将来的皇帝，乐于见到先帝陵里这么热闹吗？
因为不论怎么样，皇帝必须亲自查看一下，好确定他自己将来埋在哪个“备选地”。
哪怕父皇的威望足以压下一切，但朱载墌对未来仍旧充满着担忧。
拐弯抹角的，皇明大学院收到的资学捐赠在这段时间反倒多了起来。
但眼下时机就很难把握了。
皇后走了，他请辞，这是不是对皇帝心意的试探？
文徵明只恨去年没有提早一点办这件事。
朱载垺到这里来，也就是为了此事罢了。
文徵明的周围，来往得更近的其实反而是勋戚。
朱厚熜深深地看着严嵩：他是已经听到什么风声了吗？
不论如何，严嵩在想方设法做个贴心人，继续开口奏请：“陛下重情，选定吉壤后，臣与舜卿再定新制，帝后局于中，妃嫔伴于侧。此次安葬，将来动迁，都能先修好神道、祾恩门等，则万年吉壤将来兴建，耗费也能少一些。”
连在这里多呆一点时间也不能，免得被人说皇子之间现在就开始拉帮结派……
虚岁已经五十九的他在军务会议总参谋这个位置上已经坐了十三年，但这六年多来，军务会议的事情不是朝堂主旋律。
但现在，皇帝居然准备自己也去万贵妃下葬的万娘坟旁边陪着已经下葬在那里的安嫔等人，这可就骇人听闻了。
严嵩心头感慨，诚恳地劝道：“慈孝献皇后归葬安陆，显陵虽重修一番，陛下力主不必迁至天寿山，已是爱惜民力、节俭为先、圣明之至。然陛下万年吉壤，孝洁圣皇后位份尊贵，如何能轻忽？”
仅仅目前来看，十多年后就是九子共存的局面。
……
忧愁萦绕于京城很多人的心头，但夏言稳如泰山。
现在，曾经有单独院落的，是皇长子越王朱载垺、皇三子澳王朱载垠、皇四子和王朱载墀。
哥俩碰了面，十五岁的朱载垠有些苦恼：“大哥，这样的时候，伱来做什么？”
“大哥迁居王府后，还勤练武艺吗？”
回到了越王府，他的王妃、小时候在黔国公府就认识的沐绍勋的女儿看丈夫愁眉不展，只能好声宽慰。
迁都北京后，帝陵其实大范围上就已经有了一大片区域，那里被称作天寿山。
“橡子岭和十八道岭？”朱厚熜意兴阑珊地看完，毫不犹豫地说道，“安嫔她们葬在哪，选那边就是。”
能多为皇帝办点事，女儿在宫里肯定更安稳一些啊。
朱载垺从杨博那里已经听过了，他将来应该是要去外滇的。
朱载垺低了低头：“是。我到养心殿请安，说是御驾已经出了宫。”
朱载垺沉默了片刻，随后回答：“父皇教诲，不敢或忘，自然是仍旧勤练武艺，强身健体。”
朝野岂能不知这是在挑选皇帝本人的万年吉壤？但对外要强调一下皇后吗？皇帝看重皇后，是不是也就意味着看重太子？
然而从仪制上，这合适吗？
想到这么多年从父皇叮嘱关心着的朝鲜王储之争中看到的事情，朱载墌心头萦绕着阴云。
严嵩低下了头：“臣岂敢妄言？陛下，万年吉壤事重，陛下为孝洁圣皇后视陵，还是御驾点选的好。”
澳王十五岁，和王十二岁。年过十二，封了王，才会移居到这南八所。所以再过了今年，都出生于嘉靖九年的皇五子朱载墫及皇六子朱载垣也将获封移居于此。
朱厚熜皱起眉头：“为何？”
以己度之，大概是有的。
但是，皇帝终于有了实际行动，操心他自己的身后事了，这是事实。
躲得了泰和伯府的客人，躲不过皇明大学院里的客人。
这又何尝不是给其他妃嫔、给其他皇子另外的希望？
“先去看看再说吧。”朱厚熜开了口，“顺便，朕也去诸陵亲自拜祭一番。”
原本只是皇庄和内承运库支撑的皇明大学院如今规模越来越大，皇帝首肯了之后，这些年本就有不少宗室、勋戚甚至民间士绅富户捐赠。
严嵩和刘龙两人跪着面面相觑，两人这才有些猜测，原来皇帝大概是真的对身后事、乃至于对这些丧仪讲究根本就不太了解。
一是因为政治觉悟实在太低，二是因为他确实感觉自己身体倍儿棒。
朱载垺没有回答。
朱载墌轻声开了口：“听张公公说，父皇出了宫，去天寿山那边了。”
朱载垺也很为难。庶出的身份，名义上的母亲都应该是皇后。
“……过了今年，五弟、六弟应该要住过去。我已经成亲，却不便常常入宫陪太子殿下了。”
以史鉴之，大概也是极有可能的。
而文徵明已经做这个皇明大学院的院长近二十年，别看他现在已经七十一岁了，身体好得不得了。
另外还有重要的一点，都不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了，新皇登基之后，如今国策会议、国务殿、军务会议、总辅总参等诸制，会改吗？
陛下确实英明神武，能够掌控一切。现在的太子，将来的陛下呢？
充满着不确定性，因而各有各的判断。
孰轻孰重？
但是皇后正在丧期，这帮人突然集中往皇明大学院丢钱，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