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老人名叫“狗屎老不死”（1 / 2）

“你看起来很不安。”老人关切地问。

“呃，不……是的，因为本来我们没指望在这边儿碰到什么人。我们以为这就是座孤城，以为你们都死了。”

“死了？”老人说，“死倒没有，只是现下我们确实都在休眠之中。”

“休眠？”羲均搞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因为在他的认知里，只知道冬天到了，蛇啊、青蛙之类的动物会冬眠。

“对啊，就是家家户户都关门睡觉，不吃不喝，一睡就是一百二十年。”老人说出来不知是高兴还是难受。

“这是有什么说法吗？”羲均疑惑地问。

“不知道。只知道每次海鳅一出现，它们是死，而我们则是沉睡。

人们往往觉得是我们害了海鳅，殊不知它们死了，我们虽然活着，但一睡就是一百二十年，醒来以后什么都得重新开始，好像也没多好到哪里去。”

老人的声音，这次羲均听得很清楚，是一种很无奈的悲凉。

“那你怎么是清醒着的？”羲均挠了挠头，问道。

“我是族长，每次只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子民们无奈地陷入沉睡之中，然后一桩桩、一件件为他们善后。

比如有人一口饭都还没咽下去，我得把它抠出来。

有人刚洗完一只脚，我得帮他洗完另一只脚。

有人上完厕所还没来得及起身，我得帮他擦干净屁股，穿好裤子。

让人难堪的是，有的正行夫妻之事，我不得不帮他们遮盖好。

还有的妇人生孩子才生到一半，我不得不割开肚皮，把孩子抱出来，然后又眼睁睁看着孩子昏睡一百二十年，然后再开始他的第一声啼哭……”

“真奇妙，”羲均摇着头若有所思地说。

“奇妙？”老人冷笑了一声，“我可是厌烦透了这一切！有时候我真是也想舒舒服服地睡一次，或者干脆一睡不醒，可是我们没有这样子的机会，我更是妄想……”老人说着，声音竟然哽咽起来。

“何出此言？你的意思是你们都不会死？”羲均迟疑地问。

“是的，我们这里的人天生是不死之身，只会每次海鳅到来就睡上一百二十年。

日复一日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过着一模一样的日子，看着明明刚刚创造好的东西一眨眼静止不动，又要一百二十年年以后再重新启动，真的是无趣之极！

听说你们人间是可以到了一定时间就死去的，你都不知道我们有多羡慕。

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听闻你们人类竟然有人在追求永生，真是愚蠢之极！要知道死亡是一件多么令人向往和憧憬的事！”

老人说着，仰天长叹一声。

“呃，怎么说呢？也许这就是所有生物的共同执念，‘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吧。”羲均不知如何回答，只得搓着双手，很不自然地说。

“罢了，立场不同，处境不同，多谈无益。”老人望望天，突然又指着山的底部问道：“那是你的青铜鼎？”

“不是，”一个高冷的金属声音从山底传来，“我只属于我自己”。

“对，他不属于我，我告诉过你的。”羲均说。

“呵，不好意思，脑子还是有点不好使了，”老人淡淡一笑，说道，“叫他上来。”

羲均很惊讶地在老人的声音中听出了一种非常决断的命令式的感觉，不知不觉都省略了问为什么就赶紧让青当上来。

爬山的时候，青灯一瘸一拐的，活像一个瘸子，但羲均知道，实际上他根本就不瘸。

“真是和其主子一个德行。”羲均心里说着。

他已经从卢翠那里了解到帝台就是一个好表现和喜欢出风头的人/神。

“要不，”老头说，“别管他了，你必须马上跟我走，马上要出大事了。”他转身往前走。

一个东西悄无声息地在黑暗中飘向他们。

这就是先前老人说的“飞轮”。

羲均一边跟着老人走动，一边回头看看青当。

青当还在那里做作而勉强地爬着。

“快来，”老人说，“再不走就晚了。”

“晚了？”羲均说，“什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