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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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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笔罗青,无人不愿入他画中。

这实在是因为他为人形骸放浪,却身怀三绝。人绝,笔绝,画绝。

他曾在长安城的风玉肆壁上挥笔泼墨,画下一位美人。在此之前,还未有人见过他的女子。

那年寒冬大雪纷飞,冻死的人却较往年更多更众。甚至还有见惯了美人的龟奴,待老鸨招人寻他时,他早冻死在壁上美人前,眼睛还直勾勾地看着。

在他旁边,还有许许多多这样为画痴狂的远客。自然也有人看不惯他,但罗青采风天下,踪迹难觅。

独行盗韩云曾放话,要将浪笔罗青的双手十指尽数斩断,抛入污粪中。

然而就在放话的一月后,江湖上忽地没了韩云的行踪。他生平作恶多端,恶贯满盈,不难结下仇家。

但无一人认下此事。

直到一个乞丐误入了石台山林间柴房,这里竟是韩云的据处。

韩云早已死去多时了。

在他身旁画着许许多多的死人,或悲或喜似怒似怨。有好事者拓下寻人仔细辨识,这些脸竟都是韩云劫财害命的苦主,大都已不在人世了。

浪笔罗青,是如何寻得柴房所在、搜集人脸,又是如何悄无声息地在柴房墙壁上下画成,至今无人知晓。他踪迹飘忽、了无牵挂,传闻中他或老或丑、又瘸又拐但终究都不是他。

他的人,比墨宝更难一见。

巴蜀之郡,天府之国。

初夏六月十三,益州成都府,南亭湖畔品茗酒楼雅座里,浪笔罗青正凭栏独自喝闷酒。

这酒本是非比寻常。

酒便是酒,但酒楼主人赐名为“品茗”。

别无他因,只因这酒鲜胜蒙顶、香过文君、翠似峨眉、苦于青城,酒香醉人之余竟带有一丝丝茶芬。

这酒千金不换,只赠有缘人。

罗青也知不该辜负美酒妙景,但自玉门一行后,这世间很难再有一人一物足以使他抒怀。

他实在画无可画。

山川名胜、飞鸟走兽,皆不堪提笔。

他曾听闻玉门关外大沙漠每逢三五月偶有沙尘灾祸,几十载难得一遇,天移地动鬼神俱灭。旁人避之不及,他却心神俱往。

于是他终究动身去了。

此行却欲使他万念俱灰,且是无论任何也挽救不了的。他索性半躺凭栏远眺,偶有船家自莲塘深处悠悠荡荡持桨划归,层层莲叶便随波微动、摇摇曳曳。虽算不得美景,但望之两腋生风、亦足称乐。

品茗酒楼外,一个身高八尺的糙汉子快步踏进楼内,浑身上下黄沙点点汗臭熏天,腰间系着一柄重斧,这人竟是行走关外的过客。他是那样愤恨难堪、面庞肿胀,是以一时间竟也无人拦他。

“王成,你这孙子见死不救害死我大哥快刀黄人鹤,还不偿命来!”这汉子怒视一圈,见无人应答便挤上二楼雅间,继续止不住地大喝。

王成,乃是罗青行走江湖的假名。

“你大哥既是鹤,乘着这股沙风早登极乐净土,你不来谢我反倒吠叫咬人,是何道理?”

罗青一脸怒意,正是这“快刀黄人鹤、重斧黄地龟”二人,草莽匹夫有眼无珠,毁了他玉门一行。这二人原是专宰过关客的恶匪,纵使罗青再乔装打扮低调行事,也不会忘却他那享受消遣的脾性,这使得他与其他行商人马大为不同。商队遇风逢沙能避则避,而罗青却不胜欢喜迎着风沙独自日夜兼程,这二人因此误会罗青,疑他身有前朝藏宝图一类的至宝,紧跟着罗青过关。

世间最难辩驳的莫过于无却被认作有,况且罗青对不解风情的糙汉,话自然少之又少。这两人倒也耐得住寂寞,一路不紧不慢跟随罗青途经凉州、甘州、肃州,乃至玉门关。而恰恰罗青每至一处,必会向当地人使钱打听风沙所在,这更是歪打正着,两人愈加确信这宝藏现身之地便是风沙肆虐之处。

而古人也确实中意于杜撰些随风沙几十年一现身的巨墓,诸此种种传闻甚广。

罗青生平最厌恶求画之人,叨叨扰扰不厌其烦。殊不知作画最是讲究灵顺,灵感所至、画无不顺。因此做人应如作画,来去自如毫无牵挂。

所以罗青也很爱作弄他人,隔岸观火,见世人熙熙攘攘纷纷扰扰。透过隙间看那喜怒哀乐,游戏人间。

因此罗青更不愿戳破这层误会,反而默不作声一路西行。大抵是四月某日,他停马在沙州某处客栈里。行走沙漠虽不需名马,但罗青很爱舒服,所以他愿意让自己自爱的事物也舒心。他吩咐店小二多喂它些粗水干草,便摘下帷帽径自进了店内。

他已许久没有换洗衣物,这简直比砍了作画的手更难堪。

烟青胡服已磨的连宝相花纹也看不出了,脱帽后发髻更是乱作一团。他接笔在掌柜递来的账册上草草落款“王成”,交了二十钱便提着行李上楼。

厢房里已有满当当的水桶供房客自行梳洗,罗青自包裹内取了些皂荚将浴盆洗刷干净,方安心取了水瓢舀水擦拭。畅快洗浴间他自狭窗里向外看去,只见茫茫沙漠间两点人影缓缓移动,必定是那二位恶匪。

客栈正是个杀人夺财的好去处。

罗青也很愿意为人行方便的,他深知有些匪徒最爱入夜吹迷药、一板一眼按说书里那般行事,所以他竟打算今夜在此处歇下了。洗罢,罗青换了身鸦青圆袍,随意安置妥当行李便落锁下楼。恰好那二人正杵在柜台前逼问掌柜王成去处,一时间几人面面相觑、极为不适。

罗青冷哼一声便下楼寻了一处坐下,那店小二如逢大赦忙不迭地过来服侍。罗青点了一壶酒、几个烤饼后便沉思不语。那二人见他这般,便也紧挨着一旁坐下,自腰间解下长剑重斧重重地拍在桌上。

捧着食盘经过的小二唬得险些打翻粗酒,还是罗青左脚一挑伸手接住。

那二人还是初次见罗青展露身手,一时也不知深浅,方才那股羊入虎口的傲气登时消去几分。罗青也不闻不问,自斟自饮了一杯。

荒漠野店里粗酒入喉苦涩、实难畅饮,罗青喝着这样的酒,心中所想自然是益州成都府品茗酒楼楼主所赠的佳酿,一时倒也喝下大半。他正欲伸手拿那烤饼,只见自外跑进来个女子,大呼“风沙来也”。这女子周身风尘仆仆,胡乱盘起的发髻也散了,待她定下神来睁眼看见店内坐着罗青这等人物,咬唇捏笑踱步到后房去了,临走时还未忘记朝着罗青抛了不甚妩媚的媚眼。

待她掀起粗麻帘布走后,罗青登时起身朝着店门跑去,一旁虎视眈眈冷眼相看的二人也抄起家伙紧跟上前。屋外风尘四起惊得马匹嘶鸣不止,黄沙滚滚漫天弥散,似要将天地万物吞入其中。乱风飞舞,吹得罗青等人耳边呜呜作响。

罗青见了这幅景象喜不自胜,朝着黄沙盛处施展轻功奔走。两兄弟相视扼首终于按捺不住,抽刀扛斧一步步逼近来。此时风沙渐盛,已然要到罗青期盼之时了。

但他却不得不与两个以命相搏的匪徒缠斗,纵使他再爱惜眼前此景,此时也不得不出手了。

一刀一斧、一快一慢,两人配合的行云流水。

或许是太过胸有成竹,其中唤作黄人鹤的那位一时疏忽,竟踩到一处沙穴。那流沙又急又快,黄人鹤一踏左脚已陷进去大半。另一人见了不由得一怔,罗青趁此时机双手并出点中他数处穴道,令他一时间动弹不得。那边已自陷到腰际,见到亲弟此时周身僵硬尚且不能自救,登时急得满头大汗。

罗青却迟迟未下杀手,他已然看得呆了。

那扬砂弯弯绕绕飞沙走石卷起枯枝败叶,本正来势汹汹,却忽地于半空里渐渐消散不可见。

糟了!

他曾于凉州和一老者攀谈,那人提及大漠确有尘暴,但偶有消散转危为安之时。老者曾数闯关外倒卖皮货,相隔三十载二度风沙一危一安,想必是错不了的。

眼下扬砂可不就是如此!

三十载三十载!

罗青已然万念俱灰,似他这般随性而活凭心所欲的人,一朝失其灵气便如朽木枯骨,颓唐泯灭。人生在世有如蜉蝣朝露、昙花一现而已,且不论罗青是否愿在这俗世停留三十载,他本就画无可画近乎癫狂,若再无美酒奇景刺激感官,那与行尸走肉何异。

他又怎愿再苦等三十载。

待到最后一缕烟沙消逝在远滩,他面上已无悲无喜,转身向客栈缓缓归去。黄氏兄弟二人的嘶吼辱骂犹未入耳,他只是失魂落魄地行走着,任那两人听天由命。

他只是深感疲惫,此刻最好有一榻床铺、一壶烈酒,让他昏沉醉去不知归处。

客栈的招牌角旗犹在空中微荡,马儿已在吃草饮水,见了他便抬头嘶鸣以为将要赶路。罗青苦笑着抚摸这通人性的马儿,只觉得天地间寂寂寥寥,悲悯难堪。他转身向店内走去,屋里昏昏沉沉竟未点灯,连人影也未见半个。

简直像一处荒地。

他悄声上楼,伏在廊边窥探厢房内,果真有人影窸窣翻动衣物。这人影甚是苗条纤细,竟是个女子。罗青叹了口气便径自推门而入,偏头避开五支飞刀。那女子见他如此轻松宽泛便避让,反倒喜笑颜开。

“客官,本店虽小,浣洗衣物还是不劳烦客人亲自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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