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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遇到我你就幸运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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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沐恩举着手机:“我看到你了,往左边看。”

陈思达扭头,果然看到了李沐恩的身影。他挂了电话,跑了过来:“对不起,来打扰李小姐实在不好意思。可是我思来想去,也没有别的人可以求助了。”

“别客气,之前你那么卖力帮我,这是我应该做的。”李沐恩指了指楼栋,“我们上去说?”

李沐恩是个讲义气的人,之前禄存刚刚出现的时候,陈思达也鞍前马后地替她做了不少事。虽说的确没帮上什么忙,不过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好歹相识一场,陈思达一打电话来说有事情想请她帮忙,她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不用那么麻烦。”陈思达连忙摆手,“其实就是几句话的事,我说完就走,就不上楼打扰李小姐了。”

李沐恩说:“那是什么事?”

“就是……”陈思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想问问李小姐,你和之前附在你身上的那个厄运神还有往来吗?”

李沐恩如实回答:“有啊。”

“那……”陈思达的语气变得急切起来,“他最近还在骚扰你吗?”

“骚扰……也谈不上。”她想见他的时候还见不到呢,“最近我们相处得还不错。”

陈思达又问:“他是怎么改变主意的?”

“这个……”最近发生了太多事,一一解释有些麻烦,李沐恩只好笼统地说,“我和他坐下来好好谈了谈。神明嘛,总是要讲道理的。”

“神明总是要讲道理的……”陈思达小声念叨了一遍,然后叹了口气,“我遇到的神明怎么就这么不讲道理呢?”

李沐恩听出了端倪:“怎么了?”

“不瞒你说,我最近也遇到了点小麻烦。”陈思达说,“李小姐还记不记得,那天你去星河观,我意外召唤出的那个很漂亮的天仙姐姐?”

李沐恩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个要命的福运神:“你是说天同?”

“对对,”陈思达连忙点头,“就是她。”

“她怎么了?”

“最近我和天仙姐姐经常接触,也了解到了关于神明的不少事情。李小姐,你知不知道,召唤神明是大不敬?”

李沐恩想起禄存的确这么对自己说过:“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召唤神明是大不敬?”

李沐恩摇了摇头。

“因为一旦有人成功召唤来神明,神明就要对这个人负责到底。福运神的工作,除了要修正错误运场,维持福厄平衡,还要给人们带来福运。如果有人能够召唤出福运神,那么福运神就有义务赐予他一生的庇护。所以,一旦召唤,就是一生纠缠。换句话说,如果不能让召唤者满意,神明就只能滞留在人间。而我召唤出的那个天仙姐姐,恰好就是个福运神。”

“那你还苦恼什么,怎么看都是你赚到了。”李沐恩问,“能得到神明赐予的一生的庇护难道不好吗?”

“可是天仙姐姐身份特殊。”陈思达再次重重叹了口气,“她是福德宫的主人。”

李沐恩一怔:“福德宫的主人?”

陈思达又开始解释:“所谓福德宫,就是所有福运神的住所。福德宫的主人,就是所有福运神的统领,也是身份最为尊贵的福运神。因为身份尊贵,法力强大,所以福德宫的历届主人都不会轻易来到人间,一旦来了,就会扰乱人间的福厄运场,破坏福厄平衡—李小姐,我猜你最近也遇到了许多反常的事情吧?”

的确,李沐恩从一出生就过得顺风顺水,从不知道倒霉为何物。但最近她遇到了太多的不顺心:错过拍摄,丢失底片,遭遇车祸险些丧命,连父亲的生意也莫名其妙地受了挫。而这一切全都发生在天同出现之后。这么说来,发生在她身上的所有倒霉事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天仙姐姐说,福厄运场被扰乱还不是最可怕的。运场被扰乱,就像是往河里丢一块石头,一段时间之后,河面上的水波自然会散去,一切都会恢复如初。但是如果她继续留在人间,也许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陈思达的表情过于严肃,李沐恩不由得紧张起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陈思达摇了摇头,“据说上一任福德宫的主人就是因为久留人间,沾染上了原本只属于人类的情感,最终铸成了大错,在人间造成了一场浩劫。所以天仙姐姐坚持要和我签署一份契约,让我自愿了断和她的缘分。如果结缘破裂,她就可以没有顾虑地离开人间,不用再和我有任何瓜葛。”

“解决方案都给你了,你还发什么愁?”李沐恩说,“你签完契约不就能恢复到以前的生活了吗?”

陈思达抽抽鼻子,一副委屈相:“可是我爱上天仙姐姐了。”

早就知道这个陈思达天生一副花花肠子,贪恋美色,见异思迁,但没想到这家伙能迁得这么快。上一秒还对着李沐恩献殷勤,下一秒遇到了更漂亮的天同就直接变了心。

“爱上神明,你可真敢啊。”不过她也没有资格说他。

“我从来没见过像天仙姐姐那么漂亮的美人,我对她一见钟情了。我意外把现形阵画成召唤阵,没召唤出别人,却偏偏召唤出她,这一定就是天赐的缘分,绝对是上天给我的恩赐,她就是我的天命之女!”陈思达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可她现在居然告诉我,要我签署自愿了断缘分的契约,让结缘破裂,我怎么可能答应?可是神明的世界离我实在太远了,想来想去,我能求助的只有你了—既然那位厄运神先生当时肯从天仙姐姐的手里救下你,他人一定很不错。我想请教他,人类要怎么做,才能和神明在一起?”

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她点头道:“好,下次我遇到他就帮你问问。”

陈思达“嘿嘿”一笑:“多谢。”

李沐恩也笑了:“别客气。”

“干吗走那么快嘛!”李桑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

李沐恩回头,果然看到了自己的弟弟。他旁边那个正匆匆离开的背影,似乎就是禄存。

“禄存?”李沐恩喊了一声,“禄存!”

可是禄存似乎没听见,自顾自地走远了。

陈思达也凑了上来:“禄存……是那位厄运神先生?”

“对,就是他。我去替你问问他—禄存,禄存!”

用尽力气喊了两声也不见他回头,李沐恩几乎要被气笑了:“他是不是年纪太大了,耳朵也不好使了?这家伙也没个手机……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我去追他。”

“禄存,好久不见。”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禄存停下了脚步。周遭一片漆黑,一个身影从夜色中走来。

等他走近了,禄存才终于看清对方的样貌。

那是一个长发男子,头发被捆成一束柔柔地垂在身后,长相阴柔,有些雌雄莫辨。可他一开口,就知道他是个实实在在的男人。

“怎么,”那人向他微笑,“五百年不见,不记得我了?”

他就是禄存记忆里唯一没有被抹去的人,或者说,他就是抹去禄存记忆的人。

“紫微,众神之主,整个神界最为尊贵的存在。”禄存叫出了他的名字,“我当然记得你。”

“你还是老样子,见了我既不行礼,也不参拜,连‘您’都懒得说。整个神界,也只有你敢用这副口吻对我说话了。天下苍生皆敬畏我,唯独你,对我有敬无畏。”紫微笑了起来,“之前我就在想,如果你失去了尊贵的身份,是不是就会收敛点。没想到你现在失去了记忆和神职,沦为了一个低阶的厄运神,居然对我还是这个态度—可见你的桀骜不驯是被刻进骨子里的。”紫微说到这里,幽幽地叹了口气,“所以才让人这么不省心啊。”

禄存冷冷地看着他:“堂堂众神之主紫微,纡尊降贵地来到我这个低阶厄运神面前,难道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

“态度别那么冷淡嘛。”紫微眨了眨眼睛,“难道你这是在记恨我判处给你的刑罚?”

哪怕记忆残缺不全,刑罚带来的痛苦仍然让禄存心有余悸。抹掉记忆,剥除神职,远不是嘴上说的那么轻松,而是伴随着可怕的剧痛,让人生不如死。

那是世间最可怕的折磨,是把人一点点拆碎了,剔骨剜心。

“让你痛,是为了让你长记性。你犯下那样的罪过,这样的惩戒是你应得的。我绝不会偏袒你。”

听到这里,禄存深吸了一口气。

“那请您把记忆还给我。”他着重咬了咬“您”这个字眼,“请至少让我知道,我到底犯了什么错。”

“果然是长记性了,都学会服软了。”紫微还在微笑,“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当年我只剥除了你的神职,并没拿走你的记忆和你原本的法力—它们一直沉睡在你的身体里,只是还没有苏醒罢了。”

禄存眼睛一亮:“那我的记忆什么时候会苏醒?”

“等到合适的时候。”紫微说,“你还没有亲手弥补自己的罪过。等到你真正明白自己错在哪里的那一刻,它自然会醒来。”

禄存又问:“那我具体要怎么做?”

“你自己不是已经给出答案了吗?你一醒来就找到了那个拥有过量福运的小姑娘,还和她约定好,帮她实现三个愿望,用来交换她多余的福运—很聪明的做法,不愧是你。”

紫微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不过你好像很心急啊—既然如此,我先帮你唤醒一部分的记忆怎么样?”

紫微这么说着,嘴角开始上扬,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

“不过你要想好,可不要看完再后悔哦。”

禄存死死地盯着他:“我不后悔。”

“很好。”紫微伸出一根手指抵在自己的嘴唇上,“从哪里开始好呢?啊,就从这里开始好了—你和她相遇的那一天。”

“明月!”

耳边传来模糊的声响,禄存睁开眼睛。

眼前的景象像是隔了一层磨砂玻璃,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这是他尚未恢复的记忆。正因为没有完全恢复,周遭的一切都摇摇欲坠,极不稳定,似乎下一秒就会坍塌消失。

禄存连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人的容貌都看不真切,看身形应该是个年轻的姑娘。

“明月,我听说你在山上摔了一跤,差点滚下悬崖,可吓死我了!你一个姑娘家,不好好在家里待着,来这荒山野岭干什么?”

一个老妇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站到了那个叫“明月”的姑娘面前。

“我带了金创药过来,你是擦伤了还是扭到了?快给我看看!”

“奶奶,我什么事都没有。这不是我付不起药钱,医馆里的大夫心眼好,说是不收我银子,我来山上采些药就能抵药钱嘛。可是崖边不知道怎么有个坑,我没瞧见……也是我倒霉。”明月似乎很不好意思,“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这丫头啊,最大的毛病就是不想让别人操心!”老妇人直接抓了她的脚,替她上药,“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哎,你这孩子真是命苦,你爹走得早,你娘身体又不好,整个家都得靠你养着。你说,你要是能早点找个好婆家,早些嫁人生个娃安定下来,奶奶我也能早点放心。”

“都怨我。”明月的声音里夹杂了一丝难过,“我长得太丑了,没有婆家看得上我。”

老妇人听了,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怎么好事一件都轮不到你?倒霉事倒是一件都不落下!明明是心眼这么好的一个姑娘,神明不长眼啊……”

“人总不能一辈子都倒霉。”明月说,“我娘说了,多做好事,定有福报。行善积德嘛。”

“你这丫头倒是想得开!你说得也对,人总不能一辈子都倒霉。有个词儿是怎么说的来着?‘否极泰来’,坏的到头了,好的也就来了。我上次听镇上说书的说啊,这人的运气,都是归福运神和厄运神管的。一个人要是真的倒霉得过了头,福运神就会找上门来,给这个人转运。反过来呢,一个人要是一出生就过得顺顺溜溜的,厄运神就会来缠着他。”

明月听后嘿嘿地笑了:“真的假的啊?”

“就听这么一乐儿呗,谁知道是真是假。要是真有神啊,也轮不到咱这种平头百姓见到。”老妇人站起身来,“药上好了,起来看看,现在能走不?”

明月站起来试着走了两步:“好了。”

幸亏伤势不严重,上了药后就没什么大碍了。

“好了就好。”老妇人拍拍她的背,“好了就快回家去吧。”

明月说:“我还不能回去,药没采到多少呢。”

其实医馆老板要她找的药也不是什么稀罕的草药,可她运气一向极差,花了将近一天的时间也没找到多少。明月一大早就背了一个巨大的箩筐上了山,但里面现在只装了寥寥几棵。这样根本没办法抵扣诊费和药钱。

“那你早些回家,别太晚了。”老妇人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

明月背着箩筐,继续在山上摸索着,一直到腰酸背痛,她的收获还是很少。

从小到大,但凡是和运气沾边的事情,从来都没她的份儿。

明月的霉运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她没有漂亮的容貌,也没有聪明的头脑。原本她还有一个殷实的家境,可自从她出生以后,父亲就去世了,家道中落,连母亲也莫名其妙染上怪疾,常年卧病不起,只能由人伺候。而这一切都发生在她出生之后—所以哪怕她心地善良,还是有很多人对她避之不及,唯恐她会把厄运传到自己的身上。

她知道,很多人都在她背后指指点点,叫她“扫把星”。

太阳快要下山了。如果不赶在天黑之前回去,下山会变得很麻烦。明月看着天边的晚霞,叹了口气。

草药还是只有寥寥几棵,看来指望用草药抵扣诊费和药钱是不可能的了。明月咬牙,暗自做了个决定。

她决定把头上的簪子拿到当铺给典当出去,换钱给娘治病。

那支簪子是铜制鎏金的,上面镶嵌着一颗很大的明珠。珠子温润洁白,如同天上的清月一般,簪子的尾部则被做成了祥云的形状。

娘告诉她,这支簪子叫作“圆月入祥云”。

父亲去世以后,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典当了,唯一剩下的就是这支簪子。明月多少次想当掉它,可娘总是拦着,说要留着它给她做嫁妆。

但是现在,娘的病情已经容不得再等下去了。明月横下心,伸出手,要把簪子从头上摘下来。

可头上空空的,只有已经松散了的发髻。

簪子不见了。

刚才明月在山上摔了一跤,滚了下来。虽然人没什么大碍,簪子却从头上掉了下去,不知道落在了哪里。

发觉簪子丢了,明月立马焦急起来。她不顾越来越暗的天色,又回到了自己摔跤的地方,开始细细地寻找。

夜色越来越浓,天上的繁星也逐渐露了出来。山上变得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明月只能跪在地上,用手在草地里慢慢摸索。

她的手被荆棘刺得鲜血直流,膝盖也被碎石硌得生疼,可簪子还是迟迟不愿意出现。

明月的眼眶里开始盈满泪水,口中喃喃重复:“怎么办啊,怎么办啊,簪子要是丢了,就没钱给娘治病了……”

最后,她索性大哭起来。

“为什么我会这么倒霉?凭什么我这么倒霉!我又没做过什么坏事!”

明月想起了老妇人刚刚说过的话,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开始诚心祷告。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能给人带来幸运的福运神吗?神明大人,如果您真的存在,能不能出现在我的面前,帮帮我?”

她的眼角有泪水滑过。

“求求您,帮帮我。我真的很需要您的帮助。”

眼前似乎有光出现。明月赶紧用手擦了擦泪眼,发现自己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人。

说是“人”,可又明显不是人。面前的这个人双脚离地,飘浮在半空当中,周身还散发着轻柔的光。

那些光既不像太阳的光那么灼热,也不像月亮的光可以洒满大地,而是像星星一样,温柔却足够耀眼。

“看你的样子,不像是懂法术的占星官。”那个人开了口,禄存发觉那正是自己的声音,“你是怎么召唤我的?”

明月已经被面前凭空出现的人吓呆了,张着嘴迟迟说不出话来。

见眼前的人不说话,禄存直接伸出胳膊,把自己的手放在了明月的头上。

“福运几乎没有,厄运却多到反常……看来是福厄运场出了差错,这的确是我的责任,怪不得你能够召唤我。”

除了拥有法力的占星官,也就只有极度幸运和极度倒霉的人能召唤出神明。因为他们的存在即是偏差,需要神明前来手动修正。

禄存轻轻落到地面,弯下腰来。

“看你的样子,这十几年来应该过得很辛苦吧。不过不用担心,你要转运了。你会变得幸运哦,从你遇到我开始。”

他把自己的手伸到明月的跟前:“先起来吧。”

明月愣愣地看着他,还是没有动作。

“怎么了?被吓傻了?”禄存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即便是跪拜神明,也不用跪这么长时间吧。”

听到这里,明月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是跪着的。她窘迫地拉住禄存的手,站了起来。

在两只手相触的一瞬间,明月突然发觉自己身上的疲惫和疼痛都消失不见了。借着禄存身上发出的亮光,她发现自己手上被荆棘刺破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着。

“您是……”明月小心翼翼地问,“福运神?”

“福德宫主人,福运神禄存。”禄存自报家门,“既然遇到了神明,机会难得,你现在有什么心愿不妨说出来,我可以替你实现。”

明月突然想了起来:“我丢了一支簪子!那支簪子对我来说很重要,应该就丢在了这附近……”

“这里黑黢黢的,找东西可不容易啊。”禄存淡然开口,然后打了一个响指,“我要找些帮手来。”

空中突然出现了许多萤火虫。禄存指尖一绕,说了一句:“去吧。”

那些萤火虫就像收到了指令,四散而去,钻进了树梢和草丛里。

微弱的萤光缓缓流动着,如同天上的星河。

明月看呆了。她愣愣地看着站在萤火虫之中的禄存。

那些萤火虫忽然聚到了一起,然后缓缓地飞向了禄存。明月看到,自己丢失的那支发簪被那群聪明的小虫找到了,它们把簪子托举到了禄存的手中。

禄存把簪子接到手里:“你丢的簪子,是不是这支?”

铜制鎏金,月入祥云,不是这支还能是哪支?眼看簪子失而复得,明月高兴极了:“就是它!”

禄存走上前,把簪子重新插回她的头上:“既然是重要的东西,那就妥帖保管,不要再弄丢了。”

明月没来由地脸红了。她不敢再去看眼前的禄存,只好扭头去看空中的萤火虫。

禄存看看她:“你喜欢萤火虫?”

不等明月回答,他又打了个响指。空中出现了更多的萤火虫,开始围绕着他们飞舞。

“我的天啊……”明月感叹,“就和天上的星星一样。”

禄存点点头:“倒真是差不多。贴近了看,星星也就这个样子。”

明月转过头来问他:“您近距离地看过星星?”

“不只是我,你也见过。”禄存依旧望着眼前的萤火虫,“每位神明都对应着一颗星星,我也是—要不然怎么说只有占星官才有法力呢?他们是离神明最近的人。你看天上有这么多星星,这世上的神明也是很多的。”

他顿了顿。

“不过幸亏星星的光不耀眼。要是耀眼,福德宫里天天有那么多福运神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非要被闪瞎了不可。”

“不耀眼……吗?”

明月说着,目光却没有从禄存身上挪开。

怎么可能不耀眼呢?在她身处黑暗、孤独绝望的时候,他是出现在自己世界里的唯一一束光。

禄存仍旧看着自己面前的千千万万只萤火虫,没有察觉身边的明月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在这万千闪耀的星河之中有数不尽的光芒,唯独你刹那间映满眼帘,自此之后再也挪不开目光。

明月走进绸缎庄的时候,钱掌柜正向自己面前的小姐推销着布料。

“这可是从中原运来的桑蚕丝,全须弥也找不出比这更好的料子啦!”掌柜正说着话,听到又有人走了进来,立刻满脸堆笑,“里面请!您来买料子?”

等看清了来人是明月,他脸上的笑容就褪去了,只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这个小镇很小,小到每个人都互相熟识。看到进来的是那个只会买最便宜布料的穷人家姑娘,唯利是图的钱掌柜立刻收回了自己的好脸色,转而继续对富家小姐献殷勤:“您摸摸,这个手感,这个花纹,哪里是便宜的棉麻布能比得上的!”

须弥地处荒漠,干旱少雨,养活不了娇嫩的桑树。没有桑树,自然也就没有蚕丝。所以在这须弥,桑蚕丝的布料是极其珍贵的。

这样昂贵的布料明月自然是不敢碰的。她走到绸缎庄的角落,开始去翻那些摸着干硬、满是粗糙毛边的便宜棉麻布。

能穿上用这种料子做成的新衣服她也很知足。

明月挑好了一匹,把它抱到钱掌柜那里去结账。钱掌柜瞥她一眼,收了她递过来的铜子儿。

“掌柜的,再给几块没人要的碎布头吧。”明月小声地哀求他,“脏了的、破了的都行,给我些吧。”

这些碎布头拿回去可以打补丁,做一些小物件。每次明月来绸缎庄,总要跟钱掌柜讨要些不要钱的碎布头。钱掌柜又冷哼一声:“穷人就是麻烦。”

他转过身子,去给明月拿碎布头。

可是转身的时候,钱掌柜的手肘碰了柜台上的砚台一下—刚刚他正在记账,砚台就放在柜台上。

钱掌柜毫无察觉,砚台却直直掉了下去,正巧掉在了那匹价格不菲的桑蚕布上。

墨汁缓缓洇染开来,将原本精妙的花纹染成了一片乌黑。

富家小姐和明月都惊呼一声,钱掌柜闻声转过头来,脸上先是错愕,随即勃然大怒。

“你这臭丫头!”他怒气冲冲地拽住了明月,“自己穿不到好料子,也见不得别人穿!你赔我的料子!”

明月连忙解释:“不是我……”

“不是你还能有谁!”钱掌柜不听她解释,“难不成是我毁了我自己的料子吗?”

刚刚明月是离这块布料最近的人,钱老板便误以为是她弄脏了自己的布料。

果然,倒霉的人到了哪里都会倒霉。

“你不要以为你家里穷就不用赔。我告诉你,今天你要不赔我的料子,我就让你走不出这个门!”

富家小姐哪里见过这种骇人的架势,尖叫一声就离开了。

明月急得眼泪都出来了:“真不是我……”

钱老板仍旧拽着她死死不放:“赔钱!”

“放开她。”

明月听到这个声音后猛地一回头,发现禄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看见来人穿着绫罗绸缎,像个阔绰公子,钱掌柜立刻满脸堆笑,但手仍没有松开:“公子有所不知,这穷丫头见不得别人好,故意弄坏我的布料……”

“我让你放开她。”禄存再次冷冷开口,“别让我说第三遍。”

钱掌柜只能讪讪地松开了手。

禄存又往前迈了一步,来到了明月的身边:“她弄坏了你的布料?”

“可不是!”一听到禄存这么说,钱掌柜立刻觉得自己占了理。他抖了抖手里的桑蚕布,上面还洇着大片大片的墨黑,“毁成这样,我还怎么卖!”

“不过是脏了而已。”禄存接过那匹布,“擦擦就好了。”

钱掌柜一听差点气歪了鼻子:“擦擦就好了?我开了几十年的绸缎庄,还没听说黑墨染到布料上擦擦就能好—能好……能好……”

禄存直接用手抚了抚那匹布料,上面的黑墨竟真的消失不见了,又变得和崭新的一样。

他把布料甩回柜台上:“这匹布多少钱?”

钱掌柜已经被吓傻了:“二……二十两。”

“你这里还有没有更好的布料?”

“没了。”钱掌柜摇头,“这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布料。”

禄存从袖子里拿出一锭银子:“那就给这位姑娘包起来。”

钱掌柜整个人都呆住了。二十两一匹的高价,就连刚才的富家小姐都心疼了许久也没舍得买,眼前这位公子竟然眼都不眨一下。

明月连忙去扯禄存:“不用的,那么贵,我配不上。”

禄存望向她:“为什么配不上?”

“那是有钱人家小姐穿的好料子,”明月小声嘀咕着,“我只是一个穷丫头,我不配……”

“不许说不配。”禄存开口,“你也是宝贝,你也很珍贵。”

明月一愣,随即面色通红。

另一边的钱掌柜已经包好了布料,毕恭毕敬地送到了明月的手上。

禄存突然问钱掌柜:“你刚才说,你开绸缎庄已经开了几十年了?”

钱掌柜点点头:“是。”

禄存看了看四周,红木的柜子,描金的房顶,满眼的绫罗,怎么看怎么气派:“看来生意做得不错。”

钱掌柜嘿嘿笑着:“托您的福,生意一直不错。”

禄存又说:“这铺子的确开在一个聚福的宝地。不过说到底,福运的根源在于人,而不在于风水。”

钱掌柜听得一头雾水:“您的意思是?”

“意思是说,为人太势利,待人太刻薄,是要损福德的。”禄存说着就带着明月走出了绸缎庄,“话已至此,望你好自为之。”

回去的路上,一路无言。

禄存似乎不是爱说话的人。他的脸上很少出现悲喜,永远都是一副淡然的样子。

他很高傲。他是福德宫的主人,也是身份最为尊贵的福运神,在整个神界,他是仅次于紫微的存在—他有足够的资本来支撑他的高傲。

明月轻轻开口:“对不起。”

禄存看了看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我给您添了麻烦……”

“你没做错事,你才是受害的那个人,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禄存提高了声调,“该道歉的是刚刚那个人,而不是你。”

明月看着他的表情:“您生气了?”

禄存说:“神明和人不一样,神明没有情绪和情感。我是不会生气的。”

明月眨眨眼:“为什么?”

“因为神明要做到公正。一旦和人类一样有了情绪和情感,就少不了会有厌恶和喜欢、偏见和偏袒。”禄存说,“所以我不会生气,也不会有别的情绪,更不会去偏爱谁。”

明月“啊”了一声:“是这样啊。”

所以说,他也不会爱上哪个人,是吗?

街上熙熙攘攘,车水马龙。明月抱着怀里价格不菲的布匹,总是觉得周遭有人在看她。

她就像一只偷了凤凰羽毛的灰麻雀,这样的好东西,她觉得自己实在是配不上。

“这匹布……”明月把它递还给禄存,“还请您收回去吧。”

“我说过了,不许说自己不配。”

“不是的。”明月的脸又变红了,“无功不受禄,这么昂贵的布匹,我不能白拿……”

禄存突然问:“你不觉得这是你应得的吗?”

明月一愣,没有听懂。

“你现在过得这样惨淡,全是因为福厄运场紊乱,让你没有得到自己应得的福运。说到底,这是我们福运神的错。如果不是我们的失误,你也不必像现在这么倒霉,诸事不顺。”禄存说,“我要是你,一定会觉得全世界都亏欠了我,怎么要补偿也不为过。”

明月听后笑了:“怎么能这么想呢?我已经很幸福了。”

耳边突然传来刺耳的尖叫,明月抬头,看见一辆马车正直直地向前冲去。马夫已经惊吓到失声。很明显,马匹失控了。

而在马车前不远处,跌坐着一个已经被吓蒙了的小孩子。

没有丝毫迟疑,明月扔掉了手里的布匹,向前冲去,死死抱住了那个小孩子,想要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他。

马车仍旧在横冲直撞,眼看就要撞到他们。禄存猛地挥起衣袖,那架马车忽然腾空而起,从明月的头顶掠过,又重新跌回了地面。

惊马长嘶一声,前腿跪倒在了地上,不再动弹。

明月还抱着怀里的孩子,耐心哄着他:“没事没事,已经没事了。”

周围的人群议论纷纷:“这不是绸缎庄钱掌柜的儿子吗?就是那个见钱眼开的钱掌柜。”

明月把小孩子扶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哎呀,衣服都擦破了……没事,你们家那么多布料,你爹娘不会因为这个责骂你的。快回家去吧。”

一直到人群散去,小孩子也回了家,明月才顾得上拍打自己身上的尘土。

禄存问:“他是绸缎庄掌柜的孩子?”

“是啊。”明月说,“眉眼、鼻子和他爹长得一模一样,整条街的人都认得他。”

禄存又问:“你认得他,还去救他?”

明月觉得奇怪:“什么意思?”

“他爹刚刚那样欺辱你,你居然拼了命去救他的孩子。”禄存脸上露出迷惑的神情,“我想不明白。”

明月掩嘴偷笑:“做善事哪用得着想那么多。”

禄存看着她的表情,更加不解:“做善事能让人这么高兴?”

身为神明,已经活了千百年的他见过太多人性的丑恶,却极少见到人类善良的一面。

“因为我想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呀。这个世界多美啊,春天有新草,夏天有绿叶,秋天有红枫,冬天有霜雪……我觉得,能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我很知足。”明月去捡刚刚被自己扔到地上的布匹,“哎呀,布脏了……不过洗一洗就好了,一定能变得和你刚刚擦过一样干净。”

“很幸福……”禄存喃喃自语,“没有福运的人,怎么可能会觉得幸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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