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霍党塞北谋逆,皇帝私自调兵,霍光均不知情?(求订阅)(1 / 2)
片刻之后,韩德就进来了,他身上那身经历了一路风尘的扎甲和袍服,正无声地诉说着这一路的艰辛。
刘贺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青年,发现对方眉眼间和身形上竟然和自己有几分相像。
紧接着,崇敬之情从心底升腾了起来。
这样的材官骑士,正是大汉帝国开疆拓土的基石。
韩德迟疑片刻,连忙就要下拜行礼,但是却被刘贺给阻止了。
“既然着甲在身,就不必行全礼了。”刘贺说道。
“唯!”韩德行了一个军礼,干净利落。
“你是从何处来的?”刘贺好奇地问道。
“回禀陛下,末将从塞北的乌员而来。”韩增不卑不亢地多说。
“这乌员距离长安城有多远?”
“左不过两千六七百里。”
“你们一共走了几日?”
“九日!”韩德这两个字当中透露出了一分自豪。
九日奔袭两千六七百里,还是这深秋初冬的二千六七百里,这在大汉的史书上都值得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刘贺再次由衷地赞叹,单凭送回这封信,韩德就算立下了一个不世之功。
“这一路的风霜雨雪,你辛苦了。”
韩德只是韩增的部曲私兵,而就连韩增这当过执金吾的朝臣也并不能常常见到天子,韩德就更没有机会面圣了。
他听到天子这句“慰劳”,不免有一些慌乱,连说“职责所在”。
“现在,可以将韩增给朕的信呈上来了。”
“唯!”
韩德雷厉风行地将传信筒解了下来,双手平举到了身前,神色肃穆。
当戴宗从韩德手上拿走那传信筒的时候,韩德终于觉得一阵放松。
肩上的重任瞬间卸下,他整个人摇晃了一下,手上的疼痛再次传来,才让他重新站稳。
终于,可以歇息了。
只有韩德知道,他哪里是九日奔袭了二千六七百里,而是二十日奔袭了三千五百里。
此刻回到了长安,他很想回家痛痛快快地睡一觉,但是天子还没有发话,他的任务就还没有结束。
刘贺还没来得及看韩德这细微的表情变化,他匆匆拆开传信筒,将韩增上奏的章奏取了出来。
一目十行,刘贺很快就读完了。
心潮澎湃,那份激动几乎立刻就要喷薄而出,冲破这温室殿,将天地间的茫茫大雪融化掉。
纵使内心起伏,但是刘贺面上却波澜不惊。
当皇帝,就要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魄。
韩增立了大功,韩德也立了大功。
明年,韩家可以封侯!
前提是明年自己还是大汉天子。
刘贺飞快地在心中盘算着,想好了应对霍光的策略。
他拿过了笔和纸,身边的戴宗连忙就过来为天子研墨。
等那冷硬的墨逐渐在砚中散开的时候,刘贺虽然还有些担忧,可已然成竹在胸。
一气呵成,刘贺就把给韩增的回信写好了。
不,天子所写的信不是信,而是诏令。
“走,我们去尚书署盖印!”刘贺站了起来说道。
“现在?”戴宗有些惊讶地说道,“少府和尚书署已经散衙了,此时无人值守,恐怕……。”
“军情紧急,难不成还要再等上几个时辰吗?”刘贺话语中自有一种豪迈在。
“更何况,朕乃大汉天子,想什么时候去尚书署,就什么时候去!”
“想怎么用传国玉玺,就怎么用!”
“又有何人敢说一个不字?”
“走,你们二人与朕同去!”
“唯!”戴宗和韩德应道。
此时,雪下得更大了。
这几个时辰,未央宫所有宫殿的屋顶都已经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宫内的行人非常少,除了那些值守的郎卫和兵卫之外,几乎看不到其他的人影。
偌大的未央宫,比平日还要安静许多,就连那雪花落地的声音似乎都能听见。
在这静谧当中,刘贺坐着一乘四人抬的乘舆,在两什昌邑郎的护送下,向着尚书署匆匆赶去。
一路上,他们几次碰到查问的巡夜兵卫,但是只要看到乘舆上的龙纹,就全部恭敬地行军礼。
仅仅一刻钟,刘贺等人就来到了尚书署的院子外。
此处是未央宫中最要紧的地方,外围守卫森严,一众兵卫看到天子深夜到来,都有一些慌张。
“戴宗、韩德与我进去,其余人守在院外,任何人不得入内,如有违者,杀无赦!”
“唯!”
昌邑郎们朗声答道,什长獾从和什长不敬挺刀守在了门前。
四周的兵卫噤若寒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刘贺不再多说什么,从怀中摸出了两把钥匙,用其中的一把打开了院门,径直而入。
接着,他又熟门熟路地来到玺印室门外。
开锁,推门,点灯……一气呵成,似乎在做一件预谋了许久的事情。
刘贺把戴宗和韩德又叫到了玺印室的内间。
这内间的三面墙上,靠着三个高大的木架,木架上整整齐齐地摆着数百个漆盒。
刘贺走到当中的位置上,将那个最大的漆盒拿了下来,打开之后,传国玉玺赫然出现。
没有任何犹豫,刘贺在那写好的诏书上盖上了大印,这意味着,这道诏令生效了。
而后,刘贺又举着油灯在木架上寻找了片刻,将另一个漆盒取下摆到了案上,从中取出了一枚铜节。
这是一枚通行铜节,有了这枚铜节和盖印的诏书,位于边郡的汉军才能名正言顺地返回长安。
否则,那就是无诏而返,与谋逆无异——沿途郡国只要仍然忠于大汉,就一定不会为其让路。
刘贺将那两个漆盒放回了原处,按原样摆好,然后拿着诏书和铜节来到了韩德的面前。
在昏黄的灯光下,韩德的面目有一些模糊,和刘贺更有几分相似了。
恍惚之间,刘贺有那么一瞬的愣神,仿佛在照铜镜一般。
铜节和诏书的分量不重,但是刘贺仍然觉得沉甸甸的。
他在这道诏书里写得清清楚楚:擢韩增为车骑大将军,节制朔方及并州各郡国的兵马,受诏之后,立刻率所部人马返回长安。
这道诏书意味着,刘贺将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了他并不熟悉的韩增身上。
一个张安世,一个韩增,刘贺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寄托在了他们的身上。
如果韩增是真正的忠臣,那么刘贺就能赢下霍光;如果韩增是隐藏的霍党,那么刘贺只能在未央宫坐以待毙了。
他虽然是天子,在名义上拥有大汉全部的朝权和军权。
任命一个车骑大将军,下一道诏令,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怕旁人质疑,也无需向他人解释。
但是,汉军当中有多少霍党,刘贺不得而知;霍氏在军中有多高的威信,刘贺也不得而知。
他此刻绕过大将军府,下这道诏令并交出这枚铜节,那就意味着他要对霍光的核心利益动手了。
和夺取朝权比起来,夺取军权更敏感百倍,一定会让霍光“狗急跳墙”的。
刘贺已经想好了应对霍光的说辞和由头,但是朝堂上的一场恶斗恐怕又在所难免了。
没想到,和仲父和平相处的日子,竟然那么快就结束了。
关系重大,刘贺仍然有一些担心和犹豫。
那手中的诏书和铜节怎么都交不出去。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现在,最大的敌人就是迟疑和犹豫。
“戴宗,将此诏令封好!”
“唯!”
玺印室里有封印的工具,没多久诏书就封好了。
刘贺在封泥上加盖了自己的姓名印,然后连着铜节一起交到了韩德的手中。
“你跑了几千里,能不能再跑几千里?”
刹那间,韩德就明白了天子要让他做什么事情了,那疲惫到了极点的身体,一下子又精神起来了。
“陛下下令即可。”
“韩增会在云中等候,此去云中一千五百里,朕命你六日之内,返回云中,将此诏与铜节交给韩德!”
“不用六日,五日即可!”韩德立刻答道。
“可需要朕给你派一些扈从?”刘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