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冤案(一)(1 / 2)
原来,彭宇本在母亲的照顾下,一心只读圣贤书,从不下田劳作,他们家传下来的田地只能低价租给村中的佃户,由于比地主的租税少很多,非常受欢迎。
也许是读书的途径还是比那些藏书之家少很多,又没钱去捐一个门生之类,彭宇几次才通过乡试,这时,彭母身体已经欠佳,卧病在床。
彭宇顾念母亲,也就把原来准备用于进京赶考的盘缠提前从钱庄取了出来。
当天,彭宇从东海郡下回来时,在村子里看到了徐地主的母亲徐老太跌倒在地,彭宇也没多想,便自然地上前搀扶。
没想到这一扶,却生出了事端。
站起身来的徐老太没有道谢,反而是死死钳住彭宇的衣服,彭宇一介文弱书生,一下也挣不脱。直到半个时辰后,村中管事的里长来查看,才放开手。
徐老太一口咬定,是彭宇将她撞到,还开口向他索要赔偿。
彭宇哪里见过这些场面,登时把那些文章辞藻忘得一干二净,愣在原地,只看着徐老太向里长哭诉。
里长见徐老太是地主家的亲眷,算得上是村中的一号人物,彭宇不过是一介尚且没什么功名的书生,再加上彭宇痴傻不辩,当下要求彭宇赔偿。
彭宇自是不服,直接告到村中长者和祠堂那里,请求一个公道。
又一次对峙可又一次没讨到什么好,彭宇自认清白,还是不服,也没打点什么关系,就直接上东海郡,找那郡守说理。
没想到,郡守身为读书人出身,竟然也不信他的言论,依旧要求彭宇赔偿,数额之中是彭宇承担不起的。
当天,彭宇没什么脸面去见母亲——之前信誓旦旦地说要讨回公道,最后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彭宇一时想不开,就跑到海边的高崖下,一咬牙,纵身一跃,想要一了百了。
只是,坠落的速度还没起来,彭宇便后悔起来,平日即使算不上养尊处优也可说是细皮嫩肉的彭宇直接就昏迷过去。唯一可以说得上是幸运的,就是遇见了李明月,这才看到一点希望。
李明月听完后一阵沉吟,问道:“你家可有什么亲戚朋友来往?”
“不曾。”
“可有向郡守吏员打点?”
“不曾。”
“那你还不知道为何败状吗?”
彭宇有些急眼,叫喊道:“那郡守大人可是进士出身,通晓仁义道德,怎会因什么贿赂而怠慢公正?”
李明月看了看彭宇,几乎就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自己冷静了一阵,彭宇也渐渐想通了其中关节:“可是,可是,郡守大人……”
“你为何读圣贤之书?”李明月反问道。
“自然是学而优则仕,为了黎民百姓,一展抱负了。”
“然后呢?”
“自然是升官发财,享齐人之福了,还能行孝母亲膝下,还能福荫子孙后代……”
“那时候,圣贤之道是什么?”
彭宇一时语塞。
“不就是升官发财的工具吗?”
彭宇脸上青一阵红一阵,高声辩解道:“我辈读书人,怎是这样轻慢圣贤这人……”
李明月还是冷眼漠视,彭宇说了几句,渐渐也没了声响,整个人看上去失魂落魄。
“我见过真正爱慕圣贤之道的书生,”李明月说:“他们十分纯粹,你身上,可没那种气质。”
李明月说得斩钉截铁,彭宇低下头,不敢反驳。
看着几乎是默认了自己爱慕金钱权势才去读书了彭宇,李明月的思绪飘回远在千里之外的方丈仙岛。
那是一间书房,房间里尽是经史子集,当时一位看上去十分年轻的书生老气横秋地拿着戒尺,追着李明月师徒二人打。
彭宇萎靡地说道:“可是,可是,那也是我,那也是我本身没有错啊……”
李明月发现自己的话有些急,又柔声安慰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一时冲动口不择言,还请莫怪,这件事,我会尽力想办法的。”
“那……”
“今日你且安心回家,我替你寻访寻访,看看有没有回转的余地。”
彭宇一个人垂着脑袋回了家。
李明月本想要去徐地主家拜访,看到一庄稼汉扛着锄头走过,就暂时改了主意。
李明月从兜里摸出一块碎银,想了想,又换成几文铜钱。
“这位大哥,送你几文酒钱,打听些事情。”
那庄稼汉高兴的接过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