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乌娅（1 / 2）
“别那么紧张嘛，小穆利斯。你这位朋友还是很有礼貌的，刚才楼下那一出也是必要手段，我可不会跟我妈一样因为一点小事就大发雷霆。”乌娅懒散的躺在兽皮缝制成的沙发上，语气轻佻，吕责辛和桑坦也紧紧地窝在一旁的沙发上。
他们现在身处乌娅小楼的二层，阳光透过窗户射到屋内，在空气中形成了一条条光路。这光线柔和地打在乌娅的脸上，使她深埋在头发之下的脸庞仿佛更加模糊了，她继续刚才的话题道：“大概的信息我已经了解了，等下我会与巫祖们简单沟通一下。不过在此之前我有几个问题要先问一下这位异乡人先生。”
听到这个消息，桑坦脸上紧绷的肌肉也放松下来，他连忙谢道：“乌娅祖母的伟力无人能及，桑坦·穆利斯替这位无名之人感谢您的仁慈。”
“没必要没必要，”乌娅摆摆手：“跟你讲过很多次了我这里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规矩，你还这么紧张。”
“好了，现在我来问你几个问题。”浅浅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液体后，乌娅看向吕责辛：“异乡之人，可有看到过无法回忆的回忆？”
“无法回忆的回忆？”吕责辛犹疑了一下：“好像没有，又好像有。我不知道自己脑子里那些东西算不算。”
“有什么说什么。”乌娅道：“任何消息都是对你有益的。”
低着头思索了片刻，吕责辛看向乌娅：“偶尔是会想起一些不属于我的记忆，但是那些记忆都很遥远，我现在也只能回忆起一些模糊的片段。”
吕责辛顿了顿，继续道：“有时我会感受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上，身上捆着各式各样黑色的线。远方有人在说话，他们似乎是在呼喊我的名字，但我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嗯……”乌娅的头向后仰起，整个人完全陷进沙发里，她的声音变得轻灵起来：“你是否知晓你的母亲在何方？是否有任何与她相关的记忆？”
“没有，我从来没见过她。”吕责辛很干脆的摇了摇头。
“汝可熟悉汝之躯体？汝可感到与这世界格格不入？”乌娅的声音中异样的声音越来越多，这些叠加在一起的声音嗡嗡作响，如闷雷般在整个房间内回荡。
提问伊始就形成的怪异氛围在此刻变得异常浓烈，浓烈到它的真实性质如逐渐凝固的冰块般渐渐显现出来。吕责辛感到自己的思维仿佛正被四周的万物钳制着，促使他的话语不经思考便从嘴中逃脱出来。
“我不属于这世界，我也不属于这副身体！”
“好啦，就问到这里啦！”闷雷般的声响戛然而止，奇异的氛围也瞬间烟消云散。乌娅腰腹用力，从沙发上直接弹了起来，她有些疲累道：“我上去跟巫祖们聊聊天，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会吧。”
“谨遵您的意志，乌娅祖母。”桑坦站起来道。乌娅则一脸无奈地耸了耸肩，拿起杯子走向楼梯：“除了紧急情况外，二楼和一楼你们随便走动，别来三楼就行。还有，桌子旁边那个水壶里有你们刚才喝的那种东西。”
目送完乌娅消失在三楼的阶梯上，桑坦和吕责辛坐在沙发上，静默了一会儿后还是吕责辛率先张口了：“乌娅祖母……她怎么做到刚才那些的。”
“嗯……听说祖母们的力量会代代相传，到乌娅祖母这一代已经传承了十多代了……”桑坦道，他看向吕责辛：“祖母之前也展现过其它方面的力量，不过今天这种我倒是没有见过。”
“祖母，巫祖……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还是说巫祖其实就是历代的祖母。”吕责辛沉吟道。
“是的，巫祖就是历代的祖母。”桑坦点点头：“每一代祖母都会产下下一代的祖母，并将自己的力量随之传递下去。而当她们渐渐老去并离开我们的时候，她的灵魂就会离开躯体，然后通过我们不知道的方式继续庇护着新任的母祖。”
“那……乌娅说他要去跟巫祖们聊聊天的意思是？”吕责辛感到自己的背后汗毛倒竖，紧张的看了看四周。桑坦则直接接过了他的话头：“想的没错，这里供奉着历代祖母的灵物，乌娅祖母应该就是去和庇佑我们的巫祖们交谈了。不过你不必感到害怕，巫祖们的魂灵是庇佑我们的，并不会对你做不利的事情。”
正当他们交谈时，头顶的天花板渐渐传出一阵嗡鸣声。吕责辛好奇地看向上方，却没有看出任何端倪。
“桑坦，你怎会对我这个陌生人如此热心？”
“给予落荒者食物就要再给予他们水喝，我前面解释过了。”桑塔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液体，精神一振：“这是巫祖给予我们的教诲。”
“就这些吗？”吕责辛明显有些不信任。
桑坦看向吕责辛，目光在对方身上来回游走。沉默了片刻，但还是开口了：“其实当时在沙漠上之所以能发现你，是因为你的身上一直有一种怪异的气息，怪异到与身边的一切都格格不入。也正是这个原因，我才会选择救你回来。”
“我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吕责辛伸出双手，却没看到什么异常。
“现在的你身上是没那种气息了，而且自打你醒来之后，那种气息就已经消失了。这甚至让我都开始怀疑我这多年的猎人直觉了。”
桑坦又饮了一口杯里的液体，长舒一口气之后接着说道：“你醒来以后本来我想直接赶你走的，但恰巧乌娅祖母曾经的教诲就在我的灵魂里响起。”
“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桑坦脸颊微红，盯着吕责辛认真道：“你知道吗，吕，上一次乌娅祖母的声音直接在我心里响起还是我十八岁那年。当时的我为了能够获得成为猎人的资格，正独自在沙漠里搜寻战利品。”
“那天的情况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的我已经追踪一个猎物很久，为了能在仪式结束前抓到他，我一个人在沙漠里呆到了晚上。”
“那只牯伮眼见就要落入我的陷阱了，就在我准备上去收掉那家伙的性命时，灵魂里的教诲却硬生生阻止了我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