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一人独往(1 / 2)
百米高崖。
大江东流,秦军大营传出阵阵号角,气龙游荡四野,混入这残阳之中。战马上了高坡,那是个面庞阴柔,腰缠绿蟒的红唇男子,在看下方水流。
随着时间流逝,他的耐心也越发稀缺,牢笼已经布好,猎鹰在天空盘旋。
“这秦游徼,愈发骄纵了。领着地佛去看大楚地脉,找找易水的地佛冢,不料却是去游山看水,让各位见笑了。”
迟迟没有消息传来。额角划过一缕黑云。夕阳虽好,他已大为扫兴,手中马鞭折断,径直投了这浩荡大水去,瞬息就被冲走。
这时,有一人高叫着,从外围冲了进来,手脚俱是折断。秦游徼满身浴血,没急着洗,临来还在地上多滚了一圈。
这时一只眼睛流泪,另一只在流血:“属下无能,让监军大人失望了。”
“秦大人?”炎汉监军侧过身,不由皱起眉,“你的眼睛,地佛呢?我问你地佛呢!”
“丢了。”秦游徼头碰地。
“三只全都不在,你是遇上了天魔主力?”
“不,是一位唐西的小君子,他把三位地佛大人都请走了。”秦游徼吐出那个‘请’字,仅剩的一只眼睛也钻心得疼。
“唐西小君子,他好端端借地佛做什么?”赵监军看了眼身后那些养气士,冷笑着反问,“我说是什么样的人物,原来是唐西儒僧,竟能将咱们的秦将军伤成这个样子。”
“监军大人明鉴。”秦游徼强忍着痛,现在只有他一人活着逃了回来,将这头尾的遭遇全都说了,没一字隐瞒,也夸大了几重。
从就要拿下易水逆贼,到唐西学子插手,再到老头儿出现,唐西生三问定下乾坤。但是叫他再想想墨启当时说的什么,他一点儿都记不得,只觉得气息深沉,后背还压着十几桌大山。
“竟是唐西至圣三问?”赵监军神情越发凝重,先擦掉汗,“你没看错,那老头真能口吐唐西天宪,喝令地佛?”
“属下绝不敢欺瞒大人,他没用任何真气,只靠圣人教化就震住了地佛。属下在白鹿城时也去过学宫,那老先生在唐西道上的造诣,怕是已入鱼龙之境!竟然……不在朱文圣之下。”
一阵风吹过去,所有人都死寂无声。
唐西养气士不悦斥道:“简直荒谬,监军大人,定是此人失手丢了地佛,才编造出一个谎言来,我唐西小君子绝不可能相助天魔。”
赵监军怒极反笑,哈哈说道:“姓秦的,若那老匹夫有如此修为,为何你我入楚多时,皆是一无所知?看你战甲破碎,怎么,连那竹简也被丢了,你真是该死啊。”
“是啊,为何唐西要救易水的人呢?他们不是死对头吗,唐西的小君子,不该这样乱规矩的……”秦游徼突然想到这一点,舌头发麻,这是他的死局,百口莫辩。
他知道赵监军还在怀疑他,但这时心急更加牵动了伤口破裂,颤声道:“这位老先生云游天下,今日也许是……也许是场误会?”
“误会?这是诛三族的重罪。”赵监军道。
秦游徼脸色乌黑,手搭在剑柄上,就要朝着自己颈部挥去。
难道会是至圣师所说的那一人?唐西养气士见秦游徼以死明志,也有所动摇,先将他救下。
下方,忽有一个高迈声音带着笑响起:“秦将军,你上当了,你见到的绝不是唐西达学的学子,他们都在佛鼓山讲课呢。”
赵监军脸上有了笑容:“子吟,哈哈,你总算到了!”
谁,谁是子吟?秦游徼失血过多,耳鸣阵阵,没察觉脚步声来,先是后背一暖。
转头看见一个衣带飘飘,丰神俊才的少年人正与他送气疗伤。
秦游徼只觉是天上降下的文曲星,他慢了半拍,同时被这少年的话吓得不轻:“可那老头儿不是唐西生,怎么能借圣人声势?这倒是件怪事。”
“这一点,真要算,大概是至圣师梦中收的弟子。”少年人收了长气,红润的面庞露出一丝谦和笑意,手掌略一加重,秦游徼舒坦得发出闷哼,就此在他身下睡去。
“来人,带他下去。”
赵监军一挥手,坡上只剩下他和书生少年。
一拱手行了个唐西知交礼。
这少年是炎汉文圣朱陆的得意门生颜乐,子吟是他的唐西字,今日相见,赵监军猜他身上必定带着唐西的重任,说起远在白鹿的文圣,脸上涌现出许多尊敬。
“子吟,这边来。”他目光指着对面远山,又提起那“唐西圣三问”说道,“依你看来,那老头儿可得了唐西的道统?”
颜乐并未立刻回答。
“怎么,连你也不知?”
“按天理来说,这人不可能读得懂圣论上的意思,但这世事没有如果。”颜乐修长的手指往前一点,按住奔腾的河流,虽只一瞬也可见他心底的气,“不论如何,丢失的圣论必须夺回来,否则你我难回白鹿交差,老师也不能向佛鼓山回话。”
赵监军肩头瑟瑟,他身旁这位如假包换的唐西小君子,虽然还处于二锻后境,离二折还差半步,但是他天赋惊人,足足涵养有四十九个周天,不在一般的玉骨养气士,言辞间偶然带怒,便让周身气流激荡。这份修为怪不得连王大将军,对他也是多有赞赏。
少年小君子一笑道:“监军大人勿忧,如果这老头还敢再来,我一定帮大人夺回那所地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