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又一个（2 / 2）

虽然这个结果早就是意料之中。但真的见到时还是忍不住地想要把这个慕容暐抓过来暴揍一顿。

“燕国可有提出用别的方式来代替土地的赔偿？”苻宏不死心地问道。

“没有任何的赔偿，咱们算是白帮他们解围了。这件事你知道就行了，暂时也别声张。在慕容垂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前，尽量别让太多人知道。为父知道你耳目多，就算不告诉你，你迟早也会收到消息，就是提醒你一下。”

“父王的意思儿臣明白，儿臣自有分寸。”

燕国，太行山的一片山林之中。

慕容垂和随行的人正在这里休息。前不久，慕容垂以出城打猎为借口离开了邺城。然而刚出城补救，朝廷就给自己扣上了一个谋反的帽子。

如今一行人已经在外风餐露宿了十多日。而身处事件风口浪尖的慕容垂却还在纠结。

“父亲！您快拿个注意吧。到底是彻底反了，还是逃到别的地方，总要选一个不是？一直在这深山老林耗着算什么事啊？”慕容令有些焦急地催促慕容垂。

身为慕容垂的长子，他如今也面临着父亲的部下给到的压力。慕容垂迟迟不做决定，手底下的人心思已经焦虑起来，不知道自己前途是生是死。这些人不敢去找慕容垂诉苦，只能跟吴王世子慕容令旁敲侧击地询问什么时候能有个决定。

慕容垂此时的样子已经没有了燕国大都督的风采。他的披风破损了好几处，还被泥土染脏了原本的颜色。听到儿子的问话，慕容垂也不理会，自顾自地靠着一颗大松树打着瞌睡。

“父亲，您说句话啊”

“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性子，你说你急个什么呢？”

“诶不是孩儿急，是大家都着急啊。在这么等下去，朝廷可就能组织起军队来围剿咱们了。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我们想活命除非长出翅膀来飞出去。”

慕容垂又闭上了眼睛，不理会儿子的急躁。

“父亲，您现在在军中的威望正是鼎盛。御林军都统都是向着咱们的。如果您想反了陛下，只需要一句话，孩儿带着这几个人只要回到邺城就能拿下皇宫。孩儿不懂父亲还在犹豫什么？”

慕容令突然感到耳边一阵的刺痛，冰冷的血液顺着脖子流了下来。原本睡眼惺忪的父亲正握着马鞭看着自己。

“反了然后呢？我当皇帝，你当太子是不是？然后你也可以像秦国的那个苻宏一样，呼风唤雨，搅弄风云？你也不看看你什么样子。光是这份心境，你怎么跟人家比？你要是不服，你现在就出发，一个人去寿春城把袁真给我请过来。你要是能做到，我为了你小子便反了他慕容暐！”

慕容令胡乱擦了一下耳边的血迹，深吸了一口气后一脸坦然地对慕容垂说道：

“那按照父亲的意思，是不是我不如那苻宏，我就活该在这里慢慢等死？”

“你”

慕容垂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唰”的一声，慕容令拔除佩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还请父亲明言。若真是如此，我慕容令不受这番折辱，自行了断便是！”

“世子，莫要做糊涂事啊！”周围慕容垂的部下这才反应过来事情不对劲，纷纷围了上来想要劝解父子二人。

“都别过来！”

众人停下了脚步，只敢远远地看着这对父子干着急。其中也有一两人暗中拉开弓箭对准了慕容令的手腕。一旦这位吴王世子真有要自尽的兆头，那就只好废掉他一只手，保全他一条命了。

慕容垂也动容了。他了解这位长子的性格，是一个十足的宁折不弯的人。他想到了当年从秦国传过来的一些谣言。

谣言中说，有一次秦王苻坚和太子苻宏因为动用民夫的事情起了争执，苻坚直接惩罚太子穿着单薄的衣服在极冷的大雪中站了大半天的时间，给苻宏直接冷得晕了过去。事后，太子苻宏服了软，这件事才揭过不提。

苻宏这一年斩头露角，慕容垂也有所了解。这般人物就算现在年龄不大，也不可能再轻易被别人的道理折服。不过是能让事情体面地收场而已。

可惜啊，自己的儿子没有这个心思和本事。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自己也不得不拿出能让大家满意的答复。

“袁真已经给苻坚和慕容暐同时递上了请求归附的书信。我们再等等，等到秦国给了他答复，我便也给你们一个答复。若秦国能够接纳袁真，那想必也能接纳我们，到时候我们就去秦国。”

慕容垂的声音软了下来，转过身不敢看向儿子。长子是他所有孩子中最优秀也是最受疼爱的。当亲儿子对自己说出那样的话的时候，慕容垂只觉得痛彻心扉。

好在部下们一通劝说，儿子才终于放弃了轻生的想法，独自离开了圈子。

慕容垂虽然是个带兵打仗的，但亲情一直在他心里有极大的位置，因为慕容恪就是这样教导他的。一直无法下定决心谋反，也是念在血浓于水，不想和亲人刀兵相向，哪怕有杀妻之仇。

几年前，吴王妃段氏，也就是长子慕容令的母亲，在一场阴谋中被太后迫害致死。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慕容垂和长子的关系变得不可调和。

如果苻宏看到了这一幕发生的事情，一定会感慨一句：你慕容垂，比朱家那位燕王可差的远了。不就是亲侄子吗？有什么杀不得反不得的，找个借口能让天下人信服就行了，自己何必也跟着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