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突变（2 / 2）

“母后？您怎么在这？”

“你父王听说你差点逼死数千户百姓，拉着我火急火燎地就赶了过来。来，先喝点粥。”

皇后刚想将瓷碗递过去，可见到苻宏手腕虚浮，光是抬手都勉强，索性自己喂给儿子吃。

“这一天，先是极寒，又是远行。你父王如此狠心教导你，你心中可有怨恨？”

苻宏看着母亲地眼神，心下有些愧疚，也有些无奈。儿子的反应皇后看在眼里，也只好是自嘲一笑。

“罢了，娘早知道会如此。你虽是你父王的嫡子，可自从出阁读书一来，一直受教于丞相膝下。你父王想效仿昭烈，你却想做那秦皇。或许在丞相的心中，这样的你才能在这乱世之中救万民于水火。”

“母亲，孩儿并非嗜杀之人，只是只是觉得”

皇后温柔地握住苻宏的手，毫不介意儿子有意无意之间展现的铁血气概。这么小的孩子身体遭受这般极致的考验，硬是撑下来，眉头都不皱一下。这样的反应已经不仅仅是让人欣赏，而是已经引起一些有心人地忌惮了。

试问一个对自己都可以这般狠戾地人，等他掌权之后他会如何对待黎民众生？

“娘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帝王心术什么的教不了你。你只需要相信你自己便好，无论你作何选择娘都只会支持你。”

苻宏沉默着低下头，母亲地态度让他非常感动。可终究自己成为了苻坚最不希望成为的样子。尤其是在秦岭的远行途中，很多之前模棱两可的价值观都变得无比清晰。

试问三千年史书，哪个盛世不是好几代人用血肉之躯为后人所铺设？哪个开国之君不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自幼父王就让我胸怀万民，我从来都不曾忘记。只是我走了和父王不同的道罢了。”

“你心中有数便好。另一件事，母后倒是需要过问一下。徐家那个大小姐徐锦荣你觉得如何？”

“啊？”

苻宏脸色有些红润，整个人变得拘谨起来。一边控制嘴角不能笑得太放肆，一边又抑制不住地咧嘴笑着。

“孩儿觉得，她有几分冰雪聪明，但缺少母亲的端庄大气。日后能否母仪天下犹未可知。”

皇后一脸戏谑地看着儿子。如此官方的回答肯定只是场面话而已。不过儿子那个表情已经给了她想要地答案了。不过两个孩子都还小，仅仅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现在定下太子妃的人选太早了。

谈话的氛围一下子轻松了起来。母子二人也一副其乐融融的交谈着一些奇闻轶事。

天色渐晚，徐家庄子毕竟不是行宫。太子暂住在这里处理事务还说的过去，可皇后还是要启程返回长安了。

乡间的小路上，轻车简从地皇后和一队乔装打扮的侍卫正朝着长安的方向赶路。突然，远处一阵尘土飞扬。

“哒哒哒”

“那是什么人？”

两个领头地侍卫凑到一起交流着，同时一只手已经伸向了挂在背后的箭袋。

“看服饰好像是长安卫，是太子的人。这人背后有红色旗子，看来示有加急奏报要送到太子手中。”

“加急奏报？是大王送来的吗？什么事竟然需要加急送到太子的手里？”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太子虽年幼，但耳目通天，燕国晋国大大小小好多事，都逃不过太子的监视。虽说是丞相协助布置，但这些人都是效力太子的。”

“行了，就算这样也要小心。皇后若是出了差池咱们的脑袋可保不住。”

长安卫的这名信差从皇后的车驾旁边呼啸而过，丝毫没有注意到十多支羽箭一直盯着自己。

信差一路疾驰到徐家庄子才遇到有人盘查。

“前方来者何人？”一个巡视的徐氏部曲扯着嗓子喊道。

“吾乃长安卫士卒，有加急奏报告知太子！”

这名部曲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看到这个信差身上的衣服直接开门把人迎进了庄子。

苻宏此时正在书房里翻阅早上批复的文书。那个时候有些神志不清，写的东西总觉得有些不靠谱，还是复查一下才能放心。突然，门外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

“启禀殿下，有一封燕国来的加急奏报！”

“快进来！”

那信差进了门之后顺手把门关上，三两步凑到了苻宏的跟前，压低了声音开始叙说燕国的事。

“殿下，燕国左仆射悦绾清查户口，一夜之间被查出的隐匿户从十多万暴涨至三十余万户。燕国拼命想要压下这件事，但此事在那些大人物中间已经炸开了锅了。”

“什么？！”

苻宏瞪大了眼睛，拍案而起。

“之前查了半年多才十余万户，短短十几天时间怎么可能暴涨到三十多万户？！”

“这其中原有属下也不知，但燕国隐匿户口被查出三十余万户却是千真万确！”

“呼”

苻宏顿时觉得血压飙升，不停地深呼吸想要冷静下来。秦国胁迫王谢两家的资本在于吞并燕国之后能快速形成更强大的战力，在几年之后对晋国能够造成灭国级别的威胁。

可是悦绾突然搞出这么个大动作，那一切都有了变数。燕国士族阶级很可能要陷入极端的混乱，人人自危之下统治者根本无从下手。大家都在不惜一切地想要保住自己的资产，政治什么的都早早被抛之脑后。

这样一来，就算秦国灭了燕国，也根本不可能在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内消化掉燕云一带，甚至可能要投入不少的精力去经营。燕国一下子成了鸡肋了。

突然间，前几天收到的关于燕国的奏报浮现在了脑海里。当所有的线索汇集在一起之后，一个熟悉的名字浮出水面。

“谢玄一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