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冬至（1 / 2）

晋太和二年，王猛，慕容恪，桓温三人连续多年在军政两个领域大放异彩。分别让他们背后的秦，燕，晋三个势力在五胡乱华的混乱中站住了脚跟，成为割据一方的大国。当然，中华正统依旧在桓温所属的东晋手里，不能算割据。三人之间彼此忌惮，谁都不敢轻易发动太大规模的战争。于是，天下进入了诡异而脆弱的一段和平时期。然而，随着慕容恪病危，这份短暂又来之不易的大国之间的和平立刻摇摇欲坠。

长安城。

数百年的岁月流过，让这座西汉的国都褪去了不少昔日的华美，就连未央宫都看起来风格十分简约朴素。五胡乱华给神州大地带来的战火还在一些地方绵延，各方的混战让无数百姓沉浸在民不聊生的阴霾之中。相比之下，关中这几年的清平安稳显得难能可贵。

未央宫中一座小湖边，苻宏在亭台中欣赏着寒冬的雪景。他手中拿着一支很怪异的笔，笔锋游走之下，一副风格与主流画风差别巨大的雪景图即将完成。

苻宏的身后站着儒雅的青年书生朱肜。书生看着苻宏手中的画作，啧啧称奇，但是对他手中的笔又一言难尽…

“太子殿下制作的这石墨笔竟然是硬的。怪哉，怪哉。不过殿下这名为素描的画法实在是惊为天人，独步天下啊。”书生心里默默念叨着。

不一会，画作完成。锦衣少年满意地看着自己的画作，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朱先生，帮我找人将画装裱一下，我要送给母后。”

“是，属下这就去办。”儒生小心翼翼地结果画作装进准备好的木匣子，转身离去。

看儒生离去，锦衣少年独自在湖边散起步来。

“时间过得真快啊，算起来，这应该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六个年头了吧。”温暖的阳光洒在少年清秀的面容上，明媚的桃花眼，棱角分明的五官，在普遍歪瓜裂枣的胡人当中可谓是相当不俗了。

“二哥！二哥！”

不远处，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孩童欢快的呼叫渐渐靠近。小孩生的粉雕玉琢，和苻宏有三分相似。看到小孩飞奔过来，苻宏也朝着小孩的方向跑去，见面后一把将小孩抱起在空中转了一圈又放下。

“睿儿怎么来这里了？是不是没有好好在太学读书，偷偷跑出来的？”

“才不是！二哥，今天是冬至啊，太学的先生今天给放了假的。”

“哦？那二哥考考你，把诸葛武侯的诫子书背一遍让二哥听听。”

“啊？”苻睿一听这话小脸立刻垮了下来，支支吾吾的说了一句，“夫君子之行，静…静什么来着？”

“哈哈哈哈好了，二哥逗你的。走吧，二哥带人做饺子给你吃。”

“好哦！我要吃肉馅的！”

“什么事啊让你们两个这么开心？”穿着儒衫的庶出皇长子苻丕缓步走到兄弟二人身边。苻丕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文质彬彬的气质，若不是手心里已经有些练武留下的微小的老茧，人们都会觉得这是出自书香门第的公子哥。

“大哥！我们在说吃饺子的事！”苻睿直接抢答道。

“见过太子殿下。”少年冲着苻宏很严谨地行礼。

苻宏无奈一笑，立刻伸手扶住少年，打断了他的行礼。

“兄长，这是在家里，就不用讲究这么多礼仪了。”

苻丕会心一笑，也不多说什么。自己虽是长子，但是庶出。从小接受了完整儒家教育的他不管自己的野心怎么样，对于一些礼仪还是有些较真的。不过跟苻宏这个太子弟弟也就是意思一下，不然一直端着反而让两人生分了。

“说起来，我也有些馋二弟的饺子了。如今这湖水已经上冻，我们可以多做一些，用冰袋裹住后派人给父皇也送去一点。去年冬至父皇就因为在外领兵没吃上二弟包的饺子，回来后还一直念叨呢。”

“还是大哥细心，理当如此。”

一提到父亲，苻宏就会有一股来自生活的压力压抑在心头。父亲苻坚堪称是五胡时代光芒万丈的一代枭雄。可惜淝水之战成了背景板，成全了谢家几个人以少胜多的佳话，被人津津乐道了将近两千年。

而从那之后，前秦也立刻土崩瓦解。按照历史轨迹苻宏会带着家人流亡到晋朝寻求庇护，最终在这乱世的战火中堙灭。根据父亲苻坚的年龄推算，距离淝水之战只剩十四年的时间。想要在这乱世中掌握自己的命运，那这十四年之内就要有大作为啊…

“二弟这是怎么了？”苻宏眉眼间

短暂的郁闷引起了苻丕的注意。

苻宏微笑着摇摇头，说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有些担心父王。”

“放心吧二弟，这次父王只是去清扫那些叛乱的宗族。这些宗族的兵力和用兵之法都远不如父王，更有王丞相随行协助，相信用不了多久父王就会凯旋而归。”

一提到打仗，旁边最小的苻睿立刻来了精神。挥着小拳头说着一些要杀光所有叛军的狠话。看着虎头虎脑的弟弟，苻宏用力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你才多大就天天想着这些。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在太学读书，学好武艺和兵法。不好好学习信不信二哥让你一辈子都不能去打仗。”

“别啊二哥，我好好学，我一定好好学。”

苻宏叹了口气，心中有些无奈。这些年相处下来，弟弟苻睿最大的问题就是有些缺心眼，那种耿直和单纯一直让苻宏很头疼。而且看起来弟弟丝毫没有因为年龄的增长而变得机灵的样子。这样的人想要单独领兵那有可能会是灾难，迟早被那些心眼多的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