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草木皆兵(1 / 2)
真情难再复,人情薄如丝;
世事皆如此,何言为我忧。
明月当空,普照大地,有人早已入眠,有人心怀忐忑,悲喜并不相通,人间冷暖,唯有自知。
黄麟与秋水站在岱山之巅,望着山下一片幽暗,尽是担忧。黄麟与翊棠接触不多,却对他颇有好感,也是坐立不安,惦念他的安危,更何况视之己出的秋水,眉心深锁,满面愁容。
如今翊棠身在敌营,二人却无能为力,只能静候佳音,秋夜漫漫,黄麟拿着两坛醇酒,递与他,唯有宿醉,方能解心头之忧。
山下军营,因方才火势,惹得众人忙碌一番,如今又重归平静,众人纷纷入睡,巡逻士兵来来往往,早已哈欠连天。
武林御史帐内,剑拔弩张,气氛焦灼。赵琼始终紧握手中佩剑,随时准备刺入对方体内,奈何心中仍有牵挂,始终狠不下心。
翊棠见到曾经“恋人”,如今早已被仇恨蒙蔽双眼,二人所思所想,皆为不同,昔日美好,仍在脑中回荡,将她变为今日模样,完全拜武林所赐。
二人对错难辨,只是经历不同,各自追求的道义不同罢了。
翊棠内心也是痛苦万分,一边,是唯一至亲和手足兄弟;一边,是经历苦难,被迫成长的赵琼。她本应过着怀瑾握瑜,纯正无邪的生活,奈何党人鄙固,邑犬群吠,使其不得不强大自身,在这万恶江湖中,独当一面。
“既觉我无情,又何必赖在此处不走?!”听到翊棠“恶语”,赵琼心灰意冷,满是失望。
“我更为怀念,曾经那个温良恭俭,敏识高妙,平易近人的你。”翊棠看她,心疼万分。
“你说的‘赵师师’已经死了,回不去了。”见他依旧温柔,赵琼又一次心生情愫,连忙别过身去,克制己心。
二者本可相濡以沫,互为依靠,奈何,岁月弄人,终将二人推至彼岸,再难同行。
“要怪,就怪你吧,两次不告而别,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无人可依,只能凭借自己,唯有自身强大,方能不受治于人。”赵琼整理好情绪,再次回到塌边,将佩剑放回床头,“你走吧,今日我不杀你,他日若再相见,便为宿敌。”
“当今天下,乱象丛生,各方势力,相互征伐,恃强凌弱,使得多少无辜百姓枉送性命。并非人人都以天下为己任,只愿守护挚友亲朋,武林各派,虽有败类,但他们也为那些无路可走的穷苦之人,提供庇护,惩恶扬善,维持正义。难道,这些,你当真看不到吗?”翊棠试图最后一次劝说。
“天下之势,循则极,极则反;若无人维持,何日能盼得太平?若要长治久安,必将讨伐忤逆之师。攘外必先安内,武林不平,何以平天下?!”对于天下之势,赵琼有着自己一番见解和处世之道。
“那要何日,苍生才能坐享太平呢?”翊棠又补充一句,“他们若是上了战场,还能看到天下安定那一天吗?
“你说的或许有道理,但如今我心已定,武林八派集结完毕,势必拿下邪教!”赵琼不知是不愿与他继续理论,还是无言以对,总之,她决心已定,谁人也无法改变。
翊棠见她仍然“执迷不悟”,便直言说道:“武林八派,乌合之众,何足道哉。”
赵琼听后,不屑笑道:“如今,邪教已如强弩之末,困兽犹斗,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如何见得?”翊棠故意激她。
“我已在各处布好兵马,连只苍蝇也飞不出,而我军粮草充足,可撑数月,邪教可曾耗得?”赵琼胜券在握。
“既是如此,我又为何身在此处?”翊棠继续“挑衅”。
“这……”赵琼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索性说道,“我军数倍于你,八大门派各有所长,区区山门,如何挡我?”
“各门以险为障,纵有千军,也难同行,人数优势便难以显现,届时,我军便可逐一击破。”翊棠见招拆招。
“我若在水中做些手脚,你又如何应对?”赵琼恶言相向。
“水自山引,倾泻而出,我军在上游,你等在下游,若动手脚,也该由我等来做吧?”水中投毒,有伤阴德,难免伤及无辜生灵,翊棠自是不愿用的。
“我军战船高筑,如履平地,届时在上增设‘云梯’、‘绞车’、‘抓钩’等械,结合‘投石’、‘冲车’,纵使你有高城,又能抵挡几次?”赵琼身经百战,自懂破城之策。
“如此,与我比试一番如何?”想到她有这般对策,翊棠冷汗直冒,幸有准备。
“如何比试。”赵琼诧异道。
翊棠环顾四周,将烛台、剑鞘等物全都收罗一起,又从地上捡了几根枯草。
“这是?……”赵琼一头雾水。
翊棠又解下腰带,在地上围上一圈,说道:“此为城墙”,然后将烛台和杂草摆在前后,“此为云梯、冲车。”摆弄一番,邀其一同对阵。
赵琼看着有些兴致,便俯身与其对垒。
从军多年,自是有些计略,又熟读兵法,用兵得当,所布阵法,甚是精妙,就连翊棠都赞不绝口。
然而,数回合下来,尽管赵琼使用多种方式攻城,却都被翊棠一一化解。手中攻城器械、士兵都已用尽,却仍无法攻克,而翊棠守城之法却绰绰有余,至此,赵琼大败。
“怎样,可还要坚持?”翊棠望向她,希望她能“幡然悔悟”。
怎料,赵琼却并不以为然,反而诡秘一笑:“我有一法,可破城池。”
翊棠似乎早就料到,镇定自若说道:“我知你要如何对我。”
“那你还敢来?”看着面前这位英俊少年,赵琼始终放不下爱慕之情,反而平增几分倾慕。
“出发之前,我已将抵御之法,悉数告知众人,守城器械如今多以铸成。”翊棠看着面前这位绝色佳人,满是青睐,“我实在无法面对,与你对阵那天,遂来相告,避免平添伤亡。况且……”翊棠顿了顿,“我也是真的想见你了。”
突如其来的深情,让赵琼心神恍惚,只感燥热,面色绯红。她连忙起身,转至一角,背对翊棠。
“大仇既已得报,不如,放下心中仇恨,与我共赴天涯,如何?”翊棠对她仍有眷恋,此刻,什么国仇家恨,他早已舍弃,只愿与她长相厮守。说着,慢慢靠近,从背后将她拥住。
这温暖又熟悉的怀抱,将赵琼心都融化了,她享受着他的热情,沉浸在爱的喜悦。然而,心中那团复仇之火,早已如燎原之势,焮天铄地,怎能如此轻易熄灭。
赵琼万般不舍,紧闭双目,最后享受一番他的温暖后,用力挣开,转身说道:“我心已决,休要多言!”
见她眼神坚定,翊棠悲痛万分:“难道,我竟不如你那心中之恨吗?”
“不如。”赵琼言辞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