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黄粱一梦见末世（1 / 2）
你们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是川流不息的车流，还是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是形形色色的路人？还是春天百花齐放，争奇斗艳？是夏天桃红柳绿，碧空万里，还是秋天叠翠流金，金风玉露？那还是冬天银霜素裹，白雪皑皑？
吴曲收回看着远方天际灰沉沉的晚霞，最后看眼这个只有黑白二色的城市一眼。他把酒店窗帘拉上，没有开灯的房间里瞬间幽暗了下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吴曲的世界失去了颜色。哪怕是鲜血的红。
房间中没被吃完的残肢断臂是这个时代最真实的写照。已经被破坏的电视机旁边，凌乱掉落着酒店客房收费的食品小吃。
找到这些食品表示吴曲这趟冒险没有白费。就在吴曲刚收起食品的时候，低沉的吼声隐约从楼上传来。
没有任何停留，吴曲快速逃离，可就在他刚跑出房间，在他前面走廊的天花板瞬间支离破碎。一条长满倒钩的触手从中伸出来迅速冲向吴曲。
幽暗的地下停车库，漆黑的四周似乎有一双双冷酷的眼睛在巡视。像老鼠一样，他一点一点往前爬！在他身后，是绵延看不到头的血路。终于，他停在一堆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堆前。
透过这些垃圾的缝隙，可以看到那里有一间储藏室。此刻储藏室内有个孩子正瞪大眼睛通过缝隙努力往外看。
“是爸爸回来了！”孩子惊喜的声音刚发出来就有一只女人的手捂住他的嘴。
“你们别发出声音，听我说。”吴曲虚弱的声音已经嘶哑无比。
“我这里找到一些吃的东西，省点吃够你们坚持到救援。我先放在垃圾堆上面，你们先别出来拿，等明天在出来。记住，等会儿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发出动静。我快要死了！”
储藏室内传出一阵响动，接着在“啪”的一个耳光声后又恢复安静。
“小芒果！不要闹。”吴曲话语中有说不完的苦涩。
“我又不是你亲爸，你不要难过。在这和你妈妈乖乖等着，等你桃子姐姐带人来救你们。”
压抑的地下停车库内重新变得安静。过了好久，他这才又一点一点往前爬。微弱的光芒落在他的身上，隐约可以看见他现在就只剩下上半身，下半身从大腿以下已经不知所踪。滚烫的鲜血已经快要流干，此刻的他也不知道靠什么支撑继续往前爬。
“血腥气会把那些怪物引来！再远点，在爬远一点……”
终于，吴曲再也爬不动了！他无力的靠在角落里等待最后死亡的来临。在这最后的时光中，他突然很想抽根烟，手下意识伸进胸前的口袋里拿，没有找到香烟却把手机掏出来。
手机啊！多么古老的通讯机器。早在十几年前第一代智能光脑问世，手机这种反应缓慢的产品就被新时代淘汰掉。吴曲之所以还留着一台手机，是因为他怕那人回来后找不到自己。
吴曲看着还显示有电的手机，脑海中有无数画面挡也挡不住涌现出来。他拿起手机，下意识又一次拨打那个多年来都没打通过一次的手机号码。
“嘟……”的一声长响后就是连续“嘟嘟嘟……”
吴曲反应过来，连忙挂掉电话。他慌忙左右看看，这才想起来这个时候已经不会有人看到自己这愚蠢的行为。
恐惧的慘叫划过夜晚城市的上空，让寂静的城市更加萧索。吴曲这栋大楼所在突然一阵震动，能听见外面有什么东西重重撞在墙上，在仔细去听，还能听见咀嚼骨头的声音以及怪物的低吼。
吴曲缩了缩身体，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在传来，他重新点开手机翻出信息界面开始编辑信息。
可以看见，短信历史记录上，吴曲已经给这个号码发了许多信息，但这些信息一条都没有成功发出去。
“吴明训，我就要快死了！在死亡的最后时光里，我突然想起许多我们小时候的记忆。现在回想起来，小时候虽然过得苦，但却不像现在过得那么迷茫。我常常在想，人活在这世上到底是为了什么？每天除了一日三餐，吃喝拉萨，似乎就什么意义也没有。”
“对了！桃子现在很安全，你不用担心。她现在做为特殊技术人才已经安全退入地下堡垒。前两天她联系到我，说带人来救我们，我让她别来。我已经亏欠你们太多太多，真的没脸在让桃子陷入险境。”
信息编辑到这里，吴曲拿着手机的手开始微微颤抖。漆黑的角落里开始响起男人压抑不住的哽咽。
“吴明训，我累了，我真的好累好累！你个杂碎倒好，消失的莫名其妙，这么多年了，也不给家里捎个消息，若你是死了，最起码也给我托个梦啊！什么都不说，什么都没留。你知道吗？这些年为了让你在桃子心里能有个光明伟岸的好形象，我是多么努力在桃子面前给你塑造人设……”
曾经的记忆出现在吴曲脑海中。颓废的自己被小姑娘从酒瓶堆里拉起来，无论小姑娘如何恨铁不成钢的指责都没有效果，最后小姑娘忧伤的说道：你都是这个样子，我那没见过面的死鬼老爹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好吧！我承认，可能因为我的原因，让桃子对你也有一些误解，可我也真的很无奈啊！你在桃子刚出生时就跑了！丢一个巴掌大的孩子给我，我能怎么办？我还是一个纯情的小男生，女朋友都没有谈过就要当爹又当妈的……”
“我知道，你是去给大嫂报仇。可大哥，都什么年代，法治社会一百多年了！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就连我你都打不过，你还跑去找人报仇。你至少给我留个线索啊！最起码你死了也有个人给你收尸。”
“哥，你到底去哪了？这些年真的好苦。我想给你和大嫂报仇，想让桃子一生无忧，可我就是个废物，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一度拖累着桃子和我过苦日子……对不起，做为你的兄弟，我真的很对不起！”
吴曲看着手机屏幕发呆了一会儿，刚才失控的情绪得到一定缓解。准备再继续编辑信息的时候，脑海中涌现的记忆越来越多。
有儿时的，有学生时代的，有与桃子一起生活时的点点滴滴。
随着不断想起的记忆，吴曲感觉身体也越来越冷。时间缓缓流逝，随之而来的是生命的消逝。
听人说，人在死的时候，脑海中都会浮现出这一生所有的画面。
三岁那年，母亲跟着隔村老汉一去不回，老实巴交的父亲外出务工。留下自己和年仅九岁的吴明训在家。
说好的每个月会寄五百块钱回来当做生活费，可常常都是一分也无。
那个时候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有几次饿的实在受不了，吴明训去堂叔家的地里掰玉米回来烤着吃。
有一次被堂叔抓住了，吴明训脸上顶着一个巴掌印回来。
当时还很好奇，一直追问吴明训脸上这是什么东西，怎么才能弄上去？
无良的吴明训一阵忽悠，说是当下最流行的花纹。自己听了反手就给自己一巴掌，疼的哇哇大哭。
笨蛋吴明训永远也不会知道，那时候自己并不是因为脸上的疼痛而哭……
在后来就是开始上学读书，那几年父亲寄回来的生活费比较稳定。可没想到好日子还没过上几天，六岁那年，当时天花突然泛滥起来。
本来这个社会，天花这种过时的病毒已经无害，每个新生婴儿都会打有疫苗。可两兄弟没有打啊。
先是自己突然高烧不断，身上一夜之间长满水痘。后面吴明训也中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