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进士及第(1 / 2)
上一次我们讲到阳明先生两次会试落第,接着出于当时国家的实际军事形势和边疆的关系,又激发起了他对于兵法的浓厚兴趣,研习兵法,列果核为戏。在弘治九年第二次会试落第之后,他就离开了北京,回到了绍兴老家,此后直到弘治十二年,也就是他二十八岁之前,在这三年当中,他基本上是在绍兴。
在这三年当中,他一方面仍然保持着对于兵法的兴趣,而同时早年立下的那种必为圣人之志,又时时萌动于他的心里,这实际上是他所学非常广泛的一个阶段。他想到当年十六岁的时候,曾经把朱熹的格物致知之说付诸实践,我们大家也都知道,那就是所谓的格竹子这个事情。
可是他又想,当年或许是太年轻了,对朱子的格物致知之说未曾全然的领会,他怀疑自己当年之所以失败,还是不曾按照朱熹循序渐进的教导去做。所以在这几年中,他再一次按照朱熹的教导,把格物致知之说付诸实践。
他自己曾经说过,尽管稍有进境,但毕竟还是觉得吾心和物理两者之间,不能全然地相互融会,不能合一,无法达到朱熹所说的“众物之表里精粗无不到,吾心之全体大用而无不明”那样的一种豁然贯通境界,他也因此而闷闷不乐,非常忧郁。在这样的一个劳思费神的过程当中,他又旧病复发,那个咳嗽、气喘的毛病又来了。
正是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之下,他再一次转向对于道教的兴趣。钱德洪在《阳明先生年谱》当中曾提到,弘治十一年,也就是他二十七岁那一年,他再次转向对于道教的兴趣,甚至有了“遗世入山之意”。
我觉得尽管钱德洪先生的记述非常的简略,但是把“遗世入山之意”,也就是他对于道教的再次兴趣,放在旧病复发、旧疾复作这样的一个背景之下,还是有意味的。这至少说明,阳明先生之所以保持着对于道教的兴趣,实际上和他的身体状况是直接有关的。
在修炼道教养生术的过程当中,阳明先生遇到许多高人,钱德洪在《年谱》里头提到“偶闻道士谈养生”,这个道士,实际上是有人头的,经过考证我们可以知道,有一位叫做“隐山人”,是当时非常著名的一个道士,按照有关资料的记载,阳明先生见他,跟他在一起有一百多天。
隐山人曾经跟他说,你还是贵公子,筋骨弱,不像我,原本就是一个吃苦的人,耐得了寂寞、耐得了艰辛,他说你没这个缘分,你还是去考功名吧。或许跟隐山人的这个说法有关系,阳明先生终究并没有遗世入山,他仍然去参加了第三次会试。
弘治十二年,也就是他二十八岁,再次进京参加会试,这一次他考取了进士。“二甲进士出身第七人”。按照明朝的一个基本的规定,新科进士是不直接授予官职的,所以要先去观政,我们通俗地不妨把它理解为实习。
所以阳明先生考取进士之后,朝廷命他到工部去观政。工部我们都知道是管工程建设的,到了同年的秋天有一个差事,要监造威宁伯王越的坟墓,这件事情原本无足轻重,人家也不愿意去。王阳明在那里反正是观政,所以就让他去监造威宁伯王越的坟墓。
威宁伯王越,河南浚县人,他是明朝时候一个很有名的将军。从《明史》的有关记载来看,这个人打仗是很有一套,基本上每次作战都能够取得胜利,但是也因为这个缘故,所以心气比较傲慢、比较骄傲。但是不管怎么样,他是有西部军功的,王越当年主要就是跟蒙古各部落打,他主要作战的地方就是在榆林这些地方。
因为西部军功,在成化十六年的时候,就封为威宁伯,是有爵位的。所以去世以后朝廷要给他造坟墓。刚好王阳明在工部观政,就让他去监造,这样王阳明就到了河南浚县,浚县现在属于鹤壁市。很有趣的一件事,我们刚刚提到,阳明这段时间正是对兵法非常感兴趣的时间,所以他去监造威宁伯王越的坟墓,这原本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事情,事实上它却成了王阳明对其军事知识进行实践的一次机会。
按照钱德洪在《阳明先生年谱》当中的记载,我们看到,阳明到了现场一看,多少人力、多少土石方、多少工程量,他一计算,按照这个进度不行。所以他开始用军事管理的方式来管理建造坟墓的民工队伍,“驭役夫以什伍法,休食以时”,也就是说要有稳定的作息时间,停人不停工,采取这样的一些措施;停工的、退下来的,跟他操演八阵图。他是以军事管理的方式来完成建造坟墓这么一个民事工程,事实表明效率极高,保质保量地完成了这个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