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节 水神共工（1 / 1）

575水魔共工的名字，在那时是一个忌讳，知道他的凡人很少，姬昌算一个。这足以说明姬昌的不俗。不过即便他不俗，所知道的内容还是被洗脑后的东西，单从这“水魔”的称呼中就知道他了解的很片面。而我在那时并不知道共工是何许人也，也就听了他被灌输的东西，并在很长时间，影响了我对这个伟“神”的认知。

576姬昌说，水魔共工是一个穷凶极恶的神，依靠着自己对水的极强掌控力，曾三次和当时匡扶正义的大神生死搏斗，也曾三次因失败而怒撞天柱不周山，造成天柱断裂，天倾西北、地陷东南，以致生灵涂炭，几乎毁灭了整个人类。我问他，是哪三个天神？他说是颛顼、祝融和大禹。我又问他当时是怎样的情况，他说他也只知道大概，不过也不妨一说。

577姬昌的确只知道一个大概，后来我和水神共工交流，知道三次大战确有其事，但流传于后世的版本中，有一个关键词被删除了。这个关键词叫做“弱水”。在上古，水被分为弱水、水、重水三种，其中后两者，对应后世的淡水、咸水，而其中的弱水，在后世大部分消失了。人类才摆脱开弱水的桎梏，得以全面的繁衍发展，而这，全是水神共工的功劳，可谓功莫大焉。

578在炎黄之前，大地上只有弱水与重水，而弱水，盘踞大陆，在当时被称为“水”。这“水”，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这“水”，非但不能够被直接饮用，还极具腐蚀性，一旦浸泡人体，皮肉便会快速腐烂。人类无法抵御它，却又离不开它。因为这“水”也并非一无是处，经过慢慢的沙石浸透，再经植物吸收，化为浆果，其味道倒是极为鲜美，而且，在当时，浆果几乎是除猎物之外的唯一食物来源。

579但浆果毕竟有限，不能养活更多人类。神农炎帝，亲尝百草，反复试验，后来偶然发现将清姜浸泡于弱水之中，便能够改变弱水水质，于是在小河源头，大量栽种清姜，层层过滤，而后又将清姜根茎，倾倒到小河之中，经多年浸泡，逐步改变了弱水水质，从而近河可以种植五谷。作为炎帝子孙的共工，又将这过滤之水引到高处，筑堤蓄水，得以常年大面积灌溉农作物，从而年年丰收，人类生活得到极大改善，共工也收获了巨大的声望。

58而这，却引起了当时的天帝颛顼的不满。在此，我不想诋毁颛顼帝的功绩和德行。毕竟，评价一个天神，不能仅依据一两件事上的作为。但当时，或许是炎、黄二帝的部族承平日久，早已互生嫌隙，或许的确是一山难容二虎，颛顼帝想杀人立威，或许是共工的大范围的用好水济民，确实违背了上天的意愿，等等，总之不论真实的理由是什么，颛顼帝以共工削山造地触怒天神为由，联合其他部族对共工族发动了战争。

581颛顼帝的决心很大，也可以说蓄谋已久，准备比较充分，先是挑衅，激怒共工，后又示弱，败了几次，就将共工引到设好的伏击圈中，人形虎尾的泰逢驾万道祥光、龙头人身的计蒙挟暴风骤雨、长着两个蜂窝脑袋的骄虫率毒虫虎豹，从不同的方向赶来，将共工一族团团包围。共工并无惧色，反而抖擞精神，猛催坐骑黑龙，在二百部族的包围圈中横冲直撞。

582我在听共工叙述这段往事的时候，并没有感受到他的彻骨悲痛和心有不甘，直到若干年后，我带领花果山的猴子猴孙对抗天庭，自己亦陷入他经历过得绝境，才知道那种无可奈何的悲壮。他是无敌的，亦是无畏的，但还是有所顾忌，有所牵挂。他牵挂的就是族人，族人对他而言，是胜过自己的生命的。

583一个个族人在他面前倒下，不是势均力敌的英勇战死，而是被包围碾压撕扯，一个个的死无全尸，就像一刀刀割过他的心。后来，他看到自己最忠心的大将军柜比，脖子被砍得只连着一层皮，披头散发，一只断臂也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他看到他最得力的助手王子夜的双手双脚，头颅胸腹甚至牙齿全被砍断，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他才知道自己的对手，不是一个如自己般单纯的人，而是一个政治家，为了胜利，可以不择手段，而自己怕什么，他就会送来什么。

584他知道自己断无取胜的可能了，但既然已被逼到这种境地，还是想让这场战争有点意义，于是他一方面护全剩下的不多的族人的性命，一方面且战且退，从天界退到凡间，从凡间又退到西北方的不周山。不周山奇崛突兀，顶天立地，正是英雄宣示的绝佳舞台，他看着身边仅剩的一十三骑，背倚不周山，哈哈大笑，他说，人啊，请你们品尝圣水的甘美！驾着黑龙，绕着不周山旋转，而后抱着必死之志，一头撞向了不周山。

585后世以为共工撞不周山，是“怒”后的结果，是一种莽撞行为，或者叫激情犯罪。其实不是，那是共工深思熟虑后的选择。因为不周山倾斜，天河之水就能从天上流到人间，而天河之水，才是真正的滋养万物之水。而且共工也经过精心的计算，用多大的力量，撞多大的角度都很有把握，水刚刚可以流淌下来，不是很大，不至于成为水患。

586因此这次共工虽然是败军之将，却收获了不错的结局。他没有撞死，而是受了很重的伤，被颛顼帝关押起来。而后来慢慢体会到共工之水甘美的人们，慢慢发现共工之水可以让生命蓬勃发展的人们，也就慢慢理解了共工的良苦用心，虽然惮于颛顼帝的神威而不敢妄言，但内心已经把共工奉为水神，而到颛顼帝退位后，共工就被释放出来，成为了真正的水神。

587很显然，姬昌不知道这些。他知道的共工根本没做过什么善事，一开始就是个叛乱者，至始至终都是一个魔。魔怎么能有好的一面，就像天神不能有恶的一面。统治者也坚持这一点，对现实不断的粉饰伪装，对历史又玩点虚无主义，把别人当傻*逼，把自己弄得跟花儿一样。这算是我几千年来见过的最多又最恶心的事，没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