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六节 监狱好（1 / 1）

473然而戏还要演下去。我一拍桌子，大喝道：好个姬昌，竟然说我国运黯然，一传而绝，不能善终。来人将姬昌带回朝歌问斩。费仲、尤浑慌忙跑进长亭，命人将姬昌绑了。姬昌的家臣不知何事，面面相觑，前来阻止，我怒吼一声，赶紧滚回西岐，否则一同问斩。姬昌也喊道，你们速回，让伯邑考上顺母命，下和兄弟，不可再改我在西岐立下的规矩。

474回到朝歌后，我立即升殿要斩姬昌。这次姬昌表现的就从容多了。我说他诽谤朝廷，侮辱天子。他说他是依照八卦，实话实说。我怒不可遏，就要斩首，旁边立即闪出黄飞虎、比干等七人，无奈这几人求情的话就没什么水平，他们说杀姬昌事小，社稷安危事大，本已经放了，又抓回来，有些失信，再说姬昌也许可能大概真是实话实说，不妨对他进行一下测验，如果预测对了就放了他，预测错了再杀也有真凭实据。

475这就属于高级黑，他们是想用一个可以看得见的事实来证明一种手段的正确，再用手段的正确来证明一个不可见的预测是事实。本来国运黯然，一传而绝，不能善终是子虚乌有的，让他们这么一证明，倒成为一种舆论导向了。我盯着这几个大臣，心想你们学学说话会死吗？又想你们能不能稍微不那么为人教尽职尽责一点不行吗？

476虽然很讨厌他们，但我本来就不想杀姬昌，也就给足了他们面子，我也是想看看我这个合作伙伴的本事，就说那就让姬昌测一下当下的吉凶。姬昌取了一枚金钱，往上一抛，接住一晃，大惊，说道大王不好，明天太庙会有火灾，还是赶紧把宗社神主请开，以免毁了社稷根本。我问应在明日几时？姬昌说，明日午时。我说，既然如此说，那就先把姬昌关起来，看明天应验不应验再处理。

477退朝后，费仲尤浑跟着我进入内庭，他们说大王如何又宽容了他。我说你们赶紧去太庙检查检查，不必焚香，怎样起火？不起火再杀他不迟。他们二人领旨下去了。我到了寿仙宫，见了小白，把今天把姬昌捉回又打赌的事说了一遍。小白说你不知道先天数推演的厉害，姬昌既然敢赌，必是人力不能阻止的，你就等着认输吧！说完悻悻而去。

478我很无奈，心中有一个念头，想和小白再表白一下。我想说小白，亲爱的，世上本没有沙漠，我想你一次，老天就掉下一粒沙，从此便有了撒哈拉，世上本没有海洋，我想你一次，老天就掉下一滴泪，从此便有了太平洋。但那时的我还有着一个男子，一个大王的尊严，如果那都是虚妄的话，那我至少还有保护者的尊严，我不能轻易低头。

479就这么纠结着，矜持着过了一夜。第二天我很早就到龙德殿，召集了一些文武大臣来议事。到午时的时候，奉御官来奏，说太庙起火了。我出了龙德殿朝太庙方向看去，果然见太庙处浓烟滚滚，这时费仲尤浑跑来，两人惊魂未定，说大王，是天降石火，火势威猛，不能阻挡。我看着太庙，心中泛起一股凉意，心说这姬昌果然有些本事。

48但这种想法不能说出来，我瞪了费仲、尤浑一眼，意思是责备他们办事不力。二人很无辜，但也没什么办法，我说了句，看来是天不亡姬昌啊!于是传旨让姬昌上殿，众位大臣也都来了。我说既然姬昌的预测已经应验，那就赦其死罪，不赦归国，暂居羑里，等国事安宁，再让其归国。不等众臣有什么意见，那姬昌赶紧跪倒，俯伏在丹墀之下，说感谢大王不杀之恩，我立即前去羑里。

481姬昌都表态了，那些要为姬昌据理力争的，也都不好意思说话了。于是纷纷散去。我看着姬昌远去的背影，不知自己的这个决定是对是错。因为羑里是先王帝乙的行宫，就是按照九宫八卦建设的。我曾经去过一次，很为它的独特构造而惊叹。昨日我见了姬昌的八卦图后就突然想起了它，觉得仿佛姬昌和这个行宫有缘，也就将其改造为一个特殊的监狱，用来保护姬昌。

482我的这个安排，被姬昌体会到了。我在他入住羑里后的第七天，就去拜访了他。他向我表示谢意，说他在此处七天时间，吃穿住都很舒适，更关键的是安静，可以专心致志研究他的八卦。而我却在这一周里体会到了什么叫冷战。小白知道我没有杀了姬昌之后，开始生闷气，她说亏我还是个魔王，竟然有妇人之仁。

483而我只能好言安慰她说是姬昌命不该绝，太庙都着火了，我有什么办法，不过囚禁了也好，活人总比死人有用。小白说姬昌的价值其实就在于被杀，被杀掉了西岐就有借口起兵，商朝才能灭亡，我们才可以早点完成任务，一起回水帘洞。小白说这话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我感受她的内心，知道她并不是那么想回水帘洞。

484她想回瑶池，回到西王母的身边。我不知道她要回西王母的身边干什么，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她已经不再喜欢水帘洞了，而还在拿水帘洞诱惑我。在瑶池和水帘洞的比较中，水帘洞的落败于我而言意味着在小白心目中我的位置已经被取代了，取代我的人是谁？是伯邑考，我这么猜测。我恍惚的记起那时壶中仙将西岐王府镜像过来的时候我看到的一幕，她—小白，用一种迷离享受的眼神看着还是少年的伯邑考。

485于是，我的心有一种针扎般的疼痛，那时一种失败的感觉。我悄悄的走出寿仙宫，此时天已经黑了，偌大个宫殿，我竟然不知要到何处去，看看天上的月亮，仿佛后人写的“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的意境，想想自己的忧愁缠绵，真的也有了“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的感叹，我让人给我拿来了酒，开始狂饮，后来不知醉倒在哪儿了。

486小白不理我，持续了七天。七天后，小白找到我，跟我说要修建酒池。因为我爱喝酒，就让我喝个够。我知道那是她的气话。她便解释说这是一种古老的祭祀仪式，大商以祭祀鬼神为第一要事，第二要事才是征战，所以要在宫中修建一个气派的祭祀场地，而酒池就是其中最为重要的组成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