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节 姬昌（1 / 1）

23但自尊受伤是无济于事的。我们妖之间，讲究心和心的交流，因此话语往往没有价值。然而人不一样，人用话语将心伪装掩藏起来，不让你看见他真的在想什么。这种迥然不同的习惯，是我从妖到人，最难克服的障碍之一。用八年的时间，我改变了一些，但远没有达到运用自如的程度。

231商容曾经告诉我，我是大王，只要拿出满满的自信，就可弥补这种不足。这也是我常常拿来使用的招数，无非嗓门大一些，语气急促一些。跟那种衡量双方身份地位，根据环境以及语境，满世界找来最贴切的词句之后再说的繁琐和高技术含量相比，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简单实用。但这种简单实用的招数，被姬昌识破了。

232我最怕的是被姬昌识破我妖的身份，他没能做到这一点。一来是他没有这种能力，二来是他也不关注这个。他关注的是我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大王。因为他有反心，他把我当做了对手，我的表现将决定他是否可以定下决心，也将影响他下一步的动作。而我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我大大咧咧的说话，只问了些民风土俗。

233后来我听小白说，姬昌回去后说起对我的印象，他说大王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而这样的人玩不了政治。我不知道我怎样显示出了重情重义，又怎样表现出了政治上的幼稚。就问小白，小白说是姬昌听出了我语气中那种虚张声势，以及看见了我和商容的眼神交流，还体会到了一种真心的关注和关心。小白说，姬昌以为你是真的关心他。

234我是真的关心他？我再次回忆与姬昌交流时候的情景，才知道我那时是在姬昌的身上感受到了小白。虽然很微弱，但突然就感受到了，我的眼神也变得柔和，我的语气也放缓，我问姬昌府中养了什么宠物？比如马啊、猴子，狐狸什么的？他说大王猜测的真准，他的府中的确养了几匹马，一只白猿和一只九尾狐。

235他解释说，西岐的人家都爱养些小动物，这可以体现爱心，也可让那些动物帮助干些农活，比如牛可以犁地，马可以拉车等等，这也是他所推行的创建和谐家园的国策之一。我不爱听他的唠叨，但我却在他的唠叨中知道了小白还在姬昌的府中，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心中的那块石头也就落了地，脸上也就洋溢着幸福的表情。

236这种表情让姬昌在以后的日子中多次想起，也影响了他的一些决策。他以为我是真心欣赏他的国策，而在意识到造反的艰难的时候，想过退而求其次走另外一条路。比如取代已经死去的商容。但先天数的推演又让他望而却步，因为那圣人交给他的计算方法告诉他，殷商气数将尽，已不值得他为之卖命。

237先天数的推演，其实就是通过阴阳八卦的变化来测定某个集体或个人在未来的运势。是伏羲教给姬昌的。伏羲用泄露天数给凡人的方式，来增强凡人遵循天数的信心，有作弊的味道。但他又是裁判，会说自己的意思就是天意，顺应了天意就可以做任何事。后来人们管这种行为叫做讲政治。

238只要讲政治，就可以不讲情义、不讲道德。在接下来发生的封神事件中，很多人就是这样的理念，显然是受了这种理念的影响。不过姬昌虽然也讲政治，但还是达不到不讲情义，不择手段的要求，因此也就展现出了讲政治的不坚定性。于是伏羲便教给了他先天数的推演。就像暗夜的路自然要一步一步的走，但总有光明的诱惑！

239姬昌可以嘲笑我，因为我初来乍到，政治玩的不怎么样情有可原。但姬昌，也不过就像个头顶上挂了个胡萝卜的驴子罢了。人和天神玩政治，想来就有些好笑，就像蚂蚁要和人讲道理，叽里呱啦一通，自以为说的天花乱坠，其实天神只要动一个小手指头，就能把你碾死。当然这是后来的感悟。

24我把四大诸侯送走之后，费仲就屁颠屁颠的过来说苏护已经在外面候着了。得知小白的消息的兴奋还没有消退，以致差点让我忘了苏护为什么要候着，而且突然感觉这选妃的事跟小白没有直接关系，我完全可以让姬昌把小白进贡上来吗？于是也就觉得见不见苏护已经没那么重要，便说，让他回去吧，我不见他了。

241费仲显然没有料到我是这样的态度，一时手足无措。这时商容还没走远，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然后离去。我猜测商容肯定是示意我必须见苏护，而这种建议又并不光彩，他不愿说出口来罢了。想想自己毕竟职责在身，也就跟费仲说，你带他去龙德殿见我吧！

242与显庆殿相比，龙德殿比较朴素一些，是谈私事的地方。在这儿我又碰见了商容。商容跟我说，这件事他本不想管，但看我还是不够坏，没有做个暴君的潜质，也就再来提醒一下，女娲娘娘已经确定，小白将附身苏护之女进宫协助你，至于你要怎么做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243豁然开朗的感觉，我还能怎么做？怎样也要把苏护的女儿搞到手啊!商容退下去，我坐在椅子上想了一会儿，费仲就领着苏护进来了。是个相貌堂堂的汉子，他见到我，朝见行礼，而后就趴在地上听命。我没有让他起来，想用大王的威势给他压迫感吧！而后表达了想纳他女儿为妃的意思，也表达了如果他同意，则会永享富贵的意思。

244这是我刚才想的结果，自以为条理清楚，又用了威逼利诱两种手段，那苏护肯定会乖乖就范。没想到的是，刚才还趴着的苏护这时却跪着起来，说我的妃子已经不少，没有纳妃的必要，说我听信了小人的谗言，行的是不义之事，说他的女儿德行容貌并不出众，不值得大王挂怀，说当大王应该正心修身，不能好色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