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这就是爱(2 / 2)
计划进展的很顺利,看来可以加快些行程了,这样也能早点儿回去了,中信边赶路边优化着路线,趁着天色尚早,他决定赶往下一个小县城。
匆忙间,他总算搭上了最晚的一班火车,不用耽搁一天了。
列车开动,旅客很少,中信放好双肩包,拿了杯子接了热水;便来到车厢连接处,抽着香烟看着车外。
车窗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霜,中信用手慢慢地擦出一小片的透明,外面是白茫茫的一片,远山是白的,矮房是白的,大树是白的,全都没了棱角,圆润得像孩童画的世界……
车厢内,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豪迈气味:有烧煤取暖泄露而出的,有抽着土烟肆意飘散而出的,有厚重毛靴偷跑而出的,还有红肠烧刀子快意而出的……
中信裹了裹身上的棉衣,斜靠在座位上,努力地适应着、调整着……
所谓百味人生,简单字面理解,不就是由各种气味组成的吗?
为了生存,才有了这不得不的嗅觉忍受,才有了这苦中求欢的尴尬快意。
人,生而平等,却长之截然,都是辛苦养蚕人,谁又不是泪满襟呢?什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不过是无奈的面对罢了;什么温良俭让、谦恭礼信,何必自愚自误的麻醉呢?不谄上,不凌下,做好自己,已然够了……
“师傅,你到哪嘎达下?”
对面老汉的问话,打断了中信的思绪,浓浓的大碴子味儿,隔着小桌板传了过来。中信微微有些愣神,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已不再是白白净净的小伙子了?
收起郁闷与感慨,他笑颜以对:“哦,我到榆县下,您到哪儿下啊?”
“我到底站,还早着呢。”老汉也是一个人,他举着酒杯示意着:“你还得坐半宿呢,一起喝点儿,暖和暖和?”
“行,谢谢您。”中信也不矫情,也从背包中取了几袋熟食丢在桌上。
“这就对咯,你下车那切儿,最冷,怎么也得二十多度吧。”老汉拿了一个一次性杯子,满上,放在了中信面前。
“能有二十多度吗?我觉得还好啊。”中信知道,当地人习惯省去说零下了。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来,喝酒。”
杯子刚端在眼前,就能闻到一股赤裸裸的辣味,中信面色不改,喝了一口,那毫不掩饰的辣味立刻填满了口腔,他不敢仔细品尝,喉结滚动,尽数咽下,从喉到胃瞬间像是燃起一道火线,有些痛苦,却也很舒服。
酒杯放下,中信抹了一下嘴巴,喊了一声爽。
这是当地的一种土酒,由苞米或高粱酿成,基本没有陈化过,都是当年酿来当年喝,水与酒精尚在初恋期,彼此若即若离,度数不低,口味寡烈,酷寒之下确是居家旅行之必备佳品啊。
车内不算太冷,中信也不欲多喝,只是陪着老汉说说话,举举杯,粘粘唇。老汉却是连续喝了好几杯,最后,侧身躺下,呼呼大睡了。
中信端着酒杯去了连接处,将剩余的大半烈酒,顺着踏板倒下了路轨,像是在祭奠什么似的,接着,他抽起了香烟。
直到到浑身充满了冰寒,他才缓步走回车厢,靠着座位安静地等待着……
榆县到了,火车短暂停留后又轰隆隆远去了,可能是时间太晚了吧,除了中信,没人上车也没人下车,整个小站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借着远处出站口的灯光,中信裹了裹衣服,四下里观望了一下,几条铁轨横亘在眼前,一趟满载原木的货运专列停在其上,恰好挡住了仅供穿越的通行匝道。
左右无人,中信略微等了一会儿,寒气已然穿透了厚厚衣服,钻进了他的身体,更深入到骨髓了。
不行,外面实在不宜久待,他当即决定爬过匝道,出站找一处保命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