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乌苏北城（2 / 2）

“我记得他的联系方式，他曾经说过如果要来乌苏北，他可以照应我。”风铃坚定地看着大家，证明自己没有说谎，接着拿着风潇的手机就摁下一串数字，风铃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对客人过目不忘，更别说西塔这个常客。

“那快点联系吧，就说我们背叛了巴鲁，想去乌苏北谋生。烦请他老人家牵个线。”尹淮催促道。看了眼车厢里，四个人看起来都适合去当鸡当鸭，完全不担心西塔那家伙不同意，谁都是见钱眼开的，等到了乌苏北，尹淮有把握可以逃走。乌苏北的恶势力跟托里西的兽王比起，简直不值一提。

很快风铃就联系上了西塔，他答应夜里与他们碰头，见过“货”后再悄悄带他们进城，条件是风铃得送给他。果然是个见色起意的男人，盛小予再一次为当时看走眼而后悔。

夜幕很快降临，不远处的乌苏北灯火通明，里面传来美妙的异族歌声，这是他们的篝火晚会，居然勾起风易久远的故园之情。这歌声在托里西是没有的，那里的夜里只有靡靡之音，晦涩淫乱，毫无感情。此时乌苏北的歌谣简直和小时候姐姐哼唱的一摸一样，只是成为玫瑰花魁后，姐姐再也不唱歌了。

“也许明天我就会离开，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亲爱的姑娘，我亲爱的巴塔桑，可不可以在天光亮起前，亲吻我的肩膀……”这歌声轻轻柔柔的，从副驾上传来，那是风潇的声音，温柔缱绻的仿佛天籁。它像是从风易的记忆里传来，那个儿时百无聊赖的夜晚，风潇姐姐偷偷跑进自己的房间，安慰这个失宠的次子安然入睡。

风潇的歌声实在太动听，几乎把整车的人唱出了离情，风易俨然已经落泪，他实在太久太久没有听过风潇唱歌了。人人都知道沙漠野玫瑰，风姿绰约，一舞动京城，但只有自己知道，姐姐的舞蹈是后天学习的，她的声音却是上天赐予的。但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是不会唱歌的，她现在飞出来了，她终于可以开口了。

姐姐，你想回到从前的日子吗？

姐姐，你还想唱歌吗？

姐姐，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吗？

乌苏北的夜比托里西的要温暖，伴随着浅浅淡淡的歌声，一切故事的终点似乎终于近在眼前。西塔很快找到了尹淮几个，对这一车的美色非常满意，连夜就把这辆车送进了乌苏北，还帮他们找了落脚的酒店。一切都开始变得顺利起来。

“我知道你们不想接着做暗娼。”西塔抽着烟对尹淮说道。他眯着满是皱纹的眼睛，对着天空发呆，看起来像是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

“托里西的新闻都传遍了，我认得你，你是兽王。”西塔吸着烟，看起来很轻松。

尹淮把手虚搭在口袋的枪上，随时准备动手了结了这个看穿一切的搭头，但是对方显然游刃有余。西塔侧着头看着尹淮，淡淡地说：“我打不过你，整座城市里就没有人打得过你，你完全不用这般谨慎。”

“其实即使不用麻烦我，凭你兽王的身份，乌苏北也会对你城门大开的。我对你们没有恶意。”西塔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我会放你们走，包括风铃。”

“为什么？”尹淮看着远处正在休养生息的女孩们，一阵心悸。

“我从来都没有恶意，风铃这孩子单纯，就像我的女儿一样，我每次都花很多钱买她，找她聊天，她害羞腼腆的样子我至今记得。我期待她能来乌苏北找我，我一定好好照顾她，给她找个好人家。但是现在看来，你们把她照顾的很好，我也就不操心了。”西塔的话尹淮一个字都不相信，在托里西形成的习惯，任何人都不可信，他们做的一切都带着目的。

“放心吧，兽王先生。好好享受乌苏北的长夜，eletotherealorld。”说完，西塔就走了，他枯瘦的背影真的很像一个父亲。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和风潇当时恐吓盛小予的一摸一样，欢迎来的真实的世界。只是，托里和乌苏，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呢？眼前这个枯槁的男人究竟是一个魔鬼还是一个老人呢？尹淮看不透，这西域的漫漫长夜实在太黑了，一切的真相都难以真的呈现在眼前。强大如尹淮这样的人，也只能改变一个风潇、一个风易，但是苟且在托里西的大多数人，这个神秘的托里乌苏几十年、几百年的发展轨迹，绝不是靠一个兽王可以改变的。

“你也许可以改变一条鱼或者一群鱼的命运，但你永远无法改变这条河的流向。”

这就是真实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