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苦尽甘来（2 / 2）

目送李还三人进屋，白牡丹才转过身，带着刘天佑朝一边走去。

“刘大哥身体好些了吗？”白牡丹问道。以她对时间的推算，刘天佑的身体自然没有痊愈，她也知道，刘天佑必定是刚一苏醒，就赶来见她了。

“当然好了，不信你看，身强如马，体壮如牛。”听到白牡丹的问话，刘天佑赶忙抬着手臂夸张地说道。如今白牡丹的身边没有了书生的打扰，刘天佑自然是身心愉悦。

见刘天佑心情甚好，白牡丹自然心情也好了些，于是带着刘天佑在军中四处走走看看，两人不时交谈着近来的所见所闻，倒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刘天佑本来身体虚弱，在未见白牡丹时，心疾会偶尔发作，而因为白牡丹的不告而别，刘天佑的心疾发作起来更加厉害，就如从百花谷回杭州时，差点一命呜呼。不过此时和白牡丹在一起，刘天佑的心疾貌似好了很多，而令绝情以及刘员外夫妇较为担心的心疾，似乎此时也已经不治而愈。和白牡丹在一起开心而谈，舒心而笑，白牡丹更是领着刘天佑看遍北国风景，而这些也都是生长在江南的刘天佑不曾见过的，是以一天下来，刘天佑简直换了个人一般，曾经的那副虚弱病态已经一去不复返，而如今呈现在白牡丹面前的又是一个翩翩青年。

直到看遍北国风光，夜幕之后回到军中，刘天佑远远地看到了城墙上北眺的李还。李还一个人孤寂寂地站在城墙上，城墙下是随身护卫赵洛赵隗，以白牡丹对李还的了解，赵青赵阳肯定又是外出执行任务去了。

“李大人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城墙上干什么，难道要打仗了吗？”刘天佑不解地问道，见到白牡丹后，他已经完全放飞了自我，总是脱口而出开心就笑。人生不过百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而对刘天佑来说，他可能随时奔赴黄泉都说不定，是以在和白牡丹一起的时候，他自然要珍惜这个机会，开心地过好每一天。

“从我来这里开始，就经常看到李大人独立城墙，据其他人告知，李大人从来到军中后，除非作战，否则不论天晴下雨，晚上都会一个人站在城墙上向北而望。我问过赵洛，他说或许是因为阿瑶姑娘的缘故，但是因为李大人一直不允许他们提起此事，所以赵洛也只跟我简单提起过。”白牡丹说道。

不论天晴下雨，刘天佑不禁觉得有些惊讶，即使他对白牡丹的感情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他也不可能一直一动不动地站在一个地方去缅怀那份逝去的感情，就如同他对白牡丹一样，尽管之前白牡丹就要和书生成亲，他还忙得不亦乐乎地为两人张罗婚事，即使后来书生和白牡丹情变，他也走遍天涯海角去寻找白牡丹，但要他孤独地坐在一个地方缅怀，只怕是会要了他的命。

提到感情之事，刘天佑悄悄打量了一下白牡丹的神情，见白牡丹并未有过多的变化，于是心底也稍稍放了心，毕竟白牡丹曾和书生海誓山盟，那些感情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忘掉，是以刘天佑还是有些担心。

“可他为什么朝北而望呢？”刘天佑不解地问道。

“杭州不是在江南，就在南方么？他如果不望北，而改望南，那不是正好望着上官瑶。”白牡丹叹着气说道。刘天佑想想也是，他退了上官瑶的婚事，才远走北国，如果再回头南望，不正是自己的伤心事么。

“可是，不是他向上官瑶提出退婚的么？”刘天佑有些不解地问道，既然他这么爱着上官瑶，那怎么还主动提出退婚呢。

白牡丹看了刘天佑一眼，她知道刘天佑并非愚蠢之人，只是在别人的事上他不怎么关注，而且也懒得去想别人的事，所以才不了解上官瑶和李还之间的事，但看到刘天佑一副不解的表情，白牡丹又有些不忍。

“李大人和上官瑶的事，并非李大人主动提出退婚。”白牡丹轻声说道。

“不是李大人提的，那就是上官瑶，而李大人为了皇室颜面，只好向上官瑶提出退婚，可这是为了什么？李大人是皇上身前的红人，而且是小王爷的亲表兄，也算半个皇室中人，上官瑶向李大人提出退婚，那不是自寻死路？”刘天佑更是心惊。白牡丹不知道向皇室退婚有这么严重，可刘天佑是人间的人，刘员外混迹官场，对于官场尤其皇室中的那一套，刘天佑比白牡丹清楚太多太多。

听到刘天佑说上官瑶向李还退婚是自寻死路，白牡丹吓了一跳，不禁转头看向刘天佑，而刘天佑也正好转头看向她。

“可李大人并没有为难上官瑶。”白牡丹回头说道，上官瑶现在不是完好无缺吗。

“以李大人的深情，自然不会为难上官瑶，他明知道上官瑶提出退婚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他主动提出退婚，保全了上官瑶一条性命，这件事虽然对皇室颜面有一些损伤，但至少保住了上官瑶一条命，李大人也果真是个痴情种啊。以前一直以为他冷面无私，可没想到内心却是这么痴情，即使解除了和上官瑶之间的婚约，但还是这么念念不忘。”刘天佑说道。他虽然猜中了李还和上官瑶之间的事，但却没料到上官瑶向李还退婚时，正好遇到赵构在场，李还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保全了上官瑶一命，个中凶险，实际比刘天佑的猜测还要凶险百倍，毕竟上官瑶向李还退婚，生死均在李还的一念之间。可当着赵构的面退婚，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上官瑶后来也已经是一介草民。

白牡丹没有料到，上官瑶为了与她争夺书生，竟然铤而走险到这样的地步，也难怪后来他们会联合一起，在她和书生的交杯酒里下了雄黄散。

刘天佑虽能猜出李还和上官瑶之间的恩怨纠葛，可他不明白上官瑶为什么会这么做，毕竟白牡丹的经历，他不可能完全感同身受，要知道李还在杭州城也是一表人才，多少人家的黄花闺女盼星星盼月亮地想要嫁给李还飞上枝头变凤凰，而且上官瑶一开始不也同意了李还的婚事了么，可为何后来上官瑶会请求退婚，刘天佑实在想不明白，所以皱着眉头一直在冥思苦想。白牡丹不想提起书府中的事情，可是看刘天佑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白牡丹最终还是开了口。

“因为上官瑶喜欢书大哥。”白牡丹说道。提起书生，白牡丹的内心还是无法平静，那毕竟是她爱过并且发誓要相守终生的人，那么熟悉的人影，怎么可能说忘就忘呢，只不过尽管白牡丹心意难平，但她毕竟也知道，她和书生之间再无可能，是以尽管情难自已，但也只能面对现实。

刘天佑朝白牡丹看了一眼，见白牡丹并没有看向他，他也知道白牡丹一时半会儿不可能会忘记书生。只不过他的要求没那么高，况且他对白牡丹也根本不会要求什么，只要能呆在白牡丹的身边，他便已经知足，他所想要的，不过是白牡丹幸福快乐，至于白牡丹终究要嫁给谁，他哪怕心疾不愈，但却也会遥相祝福，曾经白牡丹和书生相爱的时候，他也是这样。

“上官瑶喜欢上了书大夫，所以向李大人提出退婚，她知道李大人痴情，不会杀她，所以甘愿拼死一搏，果真是官家之女，胆识过人。”刘天佑仔细分析起上官瑶来，自己也显得有些心惊胆战，而白牡丹听起来更是胆战心惊，她没想到上官瑶那么一个弱不禁风的凡间女子，竟有如此缜密的心思。

“如果李大人能够饶她一命，她便也会换来天下无人敢娶的结局，所以如果书大夫不娶她，她就只有留在书府终老一生，好一招置之死地釜底抽薪。”刘天佑说道，原来他们是有多么小看上官瑶。

即便当时书生还深爱着白牡丹，而且就要和白牡丹成亲，上官瑶居然还能隐忍到如此地步，甚至替白牡丹梳头更衣，把白牡丹送到书生手中，而这一切，竟然都只为了最后一步，那就是要白牡丹的命。之前他从绝情口中得知，上官瑶设计他师父和混元红尘哥舒琉璃一起击杀白牡丹，最终白牡丹不死，他们便用交杯酒中的雄黄散一计，但无论是对他师父等人的设计，还是最终的雄黄散之计，上官瑶的每一步棋，都是要白牡丹命，想到这里，刘天佑不禁目瞪口呆，原来白牡丹在书府中的日子，早已经险象环生，若非她是妖的身份，要是换做凡人，恐怕早已经死得尸骨无存。刘天佑仔细一想，不禁从心底又泛起一丝凉气。

“可书大夫并不爱上官瑶，尽管她做了这一切，书大夫也不一定会爱上她，不一定会娶她，不是还有个红尘姑娘么，她那么爱书大夫，书大夫会不会娶她？”刘天佑看着白牡丹小心翼翼地问道，他实在也不想提起白牡丹的伤心事，可原本发生在书府中的事，他没想到竟然这么令他心惊胆战。

“书大娘既然知道我的身份，混元红尘的身份自然也瞒不住，书大娘不接受我和书大哥在一起，自然也不会接受混元红尘，混元红尘对书大哥的付出，最终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上官瑶根本无需担忧混元红尘，而书大哥顾忌书大娘的伤势，也不可能再娶混元红尘，至于会不会娶上官瑶，估计最后这一步棋，上官瑶本人也只能听天由命吧。”白牡丹平淡地说道，毕竟她和书生之间已成往事，说与不说，那都已经是他人的事。

“我来这里之前，听到刘福说，哥舒琉璃曾去刺杀书大夫，不过好像书大夫没事，倒是上官瑶却受了重伤。”刘天佑突然想起什么，于是说道。只不过他话还没完，白牡丹脸色已经变得铁青，瞪着两眼圆看着他，毕竟有关书生的事，他应该第一时间告诉白牡丹的。

“我听说书大夫没事，再说一见到你就高兴得把这件事给忘了，刚才提起混元红尘，才想起来这事。”刘天佑有些内疚地说道，毕竟令白牡丹难过的事，白牡丹不高兴了，他的心里也会不好受。

“没关系，这不关你的事，就算书大哥不会娶混元红尘，混元红尘也不会允许别人伤他的。”白牡丹转过头去说道，她知道把这件事怪在刘天佑头上，对刘天佑不公，且不说这事与他无关，就算有关，她现在和书生也只是萍水相逢再无过去，她不可以把已经与自己无关的前尘旧事牵扯到别人身上，更何况这个别人又是为了自己患上不治之症的人。

见白牡丹不责怪自己，刘天佑的心也才稍稍放了下去，毕竟事关书生，他知道白牡丹没有那么容易放得下。

“那这么说来，李大人果然是初心付错了人。”刘天佑叹了口气说道，似乎李还看起来才是最可怜的那个人。

但这件事谁能说得清道得明呢，一开始白寒心不允许她和书生在一起，她历经千险排除万难，躲过了二郎神打败了混元红尘，可最后身份败露，导致书大娘不答应她和书生的婚事而受伤；上官瑶本已答应李还的婚事，却又中途变卦移情别恋，不仅伤了李还，还差点要了白牡丹的命；混元红尘深爱书生十世千年，可她应该不会想到，到头来始终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刘大哥，我们还是回去吧，李大人的事让他一个人去慢慢琢磨好了，毕竟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白牡丹看了李还一眼后，看着刘天佑说道。

对于白牡丹的话，刘天佑哪有不同意的道理，虽然累了一天，但毕竟是和白牡丹一起，是以即使到了夜深人静，他依然兴致盎然，以至于等绝情来查探刘天佑病情的时候，他还兴奋得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