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举荐出任翰林学士一职(2 / 2)
后来,清流那些言官们便频繁上疏谏君勤政。
承安帝被扰得心烦,便在都察院连着换了好几个总宪大人。
最后,直至承安二十六年王植坐到这个位置,他硬是一坐十几年不曾挪动过位置分毫。
主要是因为都察院下面的奏疏。
不管如何都要经总宪点头或者知情,否则绝难能够呈交内阁,一旦越级上告,等待他的,必然是最严厉的惩罚。
王植就是坐在总宪的位置上,替当时的承安帝灭火的。
这次他们三法司来到金陵,前路可谓是错综复杂,刀光剑影。
王植堂堂一位总宪的身份,被崇德帝安排过来,未免不是充当粘合剂的作用。
在江南行省有所争执,王植是早有预见的,只是没想到才甫一下船,便充满了火药味。
原本打着这次南下,王植是准备躲着那些清流言官弹劾西宁伯的,却是没想到又到了另一处‘战场’。
彼时的老好人老王大人,正自坐在官轿上面诶声叹气。
什么秦淮河名妓艳名远扬,什么金陵美食,什么在金陵当官就是溜鸟逗狗的,早已经被老王大人丢到高丽去了。
……
另一边。
文淮只带了一位老仆还有两名身着便衣的护卫,轻装简从地进入扬州盐院林府。
林如海闻听下人传报之后,急命林管事代他前往迎接。便在两位嬷嬷和苏姨娘的搀扶下,来到内书房,恭候同年好友的到来。
彼时的林如海,他的脸色红润气息平稳,已不见早前的苍白喘息。
自打从游方那边学习龙虎山的吞吐气纳养生之息,林如海明显感觉到,他最近的身子较之前好上了许多。
而杨大夫那边,她的确也是一名不可多得的民间神医,在她的药膳调理下,林如海最近的咳嗽喘气明显是减少了。
不多会,文淮便在林管家的引领下来到内书房。
“恒舟兄,还请勿怪仆没有亲迎之过。”林如海在苏姨娘退下之后,便一直站在门边,等候同年好友的到来。
“如海兄,没想到一别经年,堂堂一位探花冠玉佳人的你,竟如斯憔悴。”甫一进门的文淮,当他瞧见同年好友枯樵瘦削的身形,当即感概了一句。
说罢,文淮忙上前将林如海劝落座,而后自己就近寻了张太师椅落了座。
“让恒舟见笑了,请茶。”林如海将一盏热茶推给文淮,而后这才问道:“陛下这次让恒舟带了什么旨意过来?”
“你呀,身体都如此了,还是心心念念着政务。”文淮无奈地摇了摇头,复才说道:“陛下让我这次过来,有三件事情,其一是将如海你请回都中休养,京师有太医院坐镇,陛下那边也放心不少。
其二,便是陛下让我过来,瞧瞧有没有可能改制盐政一事,其三是陛下为了堵上朝臣的嘴,让我带了三法司的人员下来,将李观光一案钉成一桩铁案。”
说罢,端起热茶呷了一口,笑道:“这第三件事,我在来的路上便已经闻报,李观光这一案,多得了西宁伯,这算是已经圆满解决。”
林如海听见文淮说的第二件事情,便微微皱起了眉头。
“恒舟兄,这第二件事,才是你此次南下最重要的一件事罢。”
文淮闻言,端茶的动作一顿,长嘘了一口气,道:“什么都瞒不过如海你的眼睛。”
听见文淮的回答,林如海的眉头深深皱起,他于巡盐御史坐镇扬州近十年,深知盐政轻易不能动之,如若一个处理不慎,恐天下乱之。
见林如海脸色变幻不停,文淮当即明白过来,遂和林如海说了贾玖送上的精盐方子一事。
林如海这才恍然,原来,陛下一早胸有丘壑。
一口气说完,猛呷了一口茶汤,文淮放下手中的茶盅,说道:
“如今,经大内酒醋面局反复检验,这张方子与贾牧之所说无疑,不单盐的产量上来了,里面的杂质,可以说是历朝以来最少的一次,且它的耗资工时也大大缩短。
陛下命我前来,便就是让我与如海,还有西宁伯商制出一个可行之法,其一是让大周所有的百姓都能够吃得上官盐,其二便是盐引税收能够得到一次提升。”
林如海沿吟半响,微微皱眉方自说道:“如若让大周所有的百姓能够吃得上官盐,誓必要压制天下所有盐商,让他们将官盐的价格下调。”
“如此一来,恐这些趋利避害的盐商定然是会闹将起来,况且,仆恐朝臣中与这些盐商来往的朝臣,大有人在。”
文淮颌首,说道:“如海顾虑得是,这便就是我此次前来的原因了。”
“经两浙盐商一事,陛下已经照会内阁,新的盐政先从两浙或者江南这边实施,这还要看我实地勘察过后再作定论,故暂不推行其他地方,另外,我还要与贾牧之见过一面,才能制定具体方案。”
“至于以后,只要新的盐政没有比以往的税收减少分毫,那么朝廷之上,也就少了反对的声音,等那个时候,便是推行全国的时刻。
惟一的难处,便是如何去压服那些官盐总商了,这也是我目前头痛的事情。”
林如海微微颌首,恒舟说得不错,朝廷肯定会有反对之声,只要国库那边有所增加收入,这种反对之声也就自然散去。
倒是陛下会头痛,恐那些朝中大员会拿:与民争利为政不仁,而反复横跳。
而后,林如海就他坐镇十年扬州巡盐所见所闻,与文淮如同闲话般叙说出来。
时间不知不觉地往前推移。
“恒舟兄,这几年你在神京如何,咱们那一科的同年,就数你目前的官身最高了罢。”将多年来的政务与文淮说完,林如海直觉压在心头的重担一舒,故而与旧友叙说闲话起来。
“嗨,如海你只是没有在神京任职,如若咱们相互对调位置,我自问做得必然没你目前的好,而我,只是遇到了咱们的陛下,蒙陛下厚恩,我才能身居目前的高位。”
文淮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壮似无意地压低声音问了一句:“如海,上皇在昏迷前降下谕旨,让陛下挑选宗亲过继一事,你是上皇特旨过来坐镇扬州盐政的人选,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林如海端茶的动作一顿,微微转眸迎向文淮直勾勾的眼神。
“恒舟你要参与夺嫡?”
文淮情知林如海误会了,忙出声指正,说道:“如海,你误会了,我是陛下简拔上去的人,又怎么会在这个时辰选择参与进来。”
言下之意,我是崇德帝的人。
林如海听懂了,半响,他长嘘了一口气,苦笑道:“仆如今的身体正当虚弱,经大夫诊治过后,大夫劝我最近几年以休养为主,切记操劳过甚,否则断难痊愈。
我家中那惟一的闺女,在她听闻大夫所言,她便每日叮嘱我少为操劳,昨日,她还劝我上本请辞归乡,以作休养。”
文淮匆匆接过话头,劝说道:
“如海,你才多大岁数,这就要颐养天年?不成不成,我们那一批同年进士的人,就数我与你的交情最深,一旦你离开朝政,我就真的是孤掌难鸣了。”
文淮对林如海避之不说的话头,心里并没有感到不满,反而是听出林如海不想参与夺嫡而选择致仕之心。
念及此处的文学士,当即心下大定,遂压低声音又抛出一个话头来:“如没有悬念,今次我从南边回京,当是要进阁了。”
林如海微微一愣,当即替好友高兴起来,说道:“那仆便在这里提前恭喜恒舟了。”
文淮如此断言,想来是得到了陛下的恩准。
只是眼下的内阁并没有位置,难道是,陛下决心要朝哪位阁老下手了?
瞧见林如海沉思不定的神情,文淮直言道:“文渊阁大学士,工部尚书谢大人在我出京前,已经递了请辞折子,陛下留中不发。”
说到这里,文淮直接朝林如海亮出崇德帝的橄榄枝。
“如海,假若我进阁的话,我一人于朝堂之上,实是孤掌难鸣,我极度需要一位眼光独到有魄力,且又让我信得过的人帮手,我思前想后,整个朝堂之上,惟有你才符合这个条件的人。”
“你且先听我说完。”打断林如海欲言又止的话,文淮复又说道:“处理完南边的事儿,我势必会向陛下上本,举荐你出任翰林学士一职。”
彼时的林如海是正五品官身,如若升任翰林学士,那便是正三品,连跳四级且还是翰林院最高官长。
翰林虽不掌具体事务,但却是皇帝身边的问政人员。
不可谓不权重。
而大周数得上名号的内阁首辅,无不是翰林学士出身。
按正常升迁,林如海哪怕升转回京,最多也是官升一级或二级。
但又因他这个巡盐御史本就权重。
以前是因为没有合适的人先,不便将林如海调离扬州巡盐御史一职。
故而,神京的重华宫,便一直压着他没有升迁调任。
彼时,林如海的心口一热。
他们这些仕林之人。
有人。
十年寒窗读书苦,一朝成名天下扬。
有人。
寒窗苦读十年科举,为的就是报效君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