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胡老爷(1 / 2)
这一幕被不远处,被牛身一旁挡住的小树子看到了。
小树子个矮,高大的水牛身脚没在草丛中,牛身的壮大像一堵墙似的,把小树子挡了个严严实实。
鬼鬼祟祟的大甲却丝毫没有看到牛身背后的小树子。
这大甲这两天总是偷偷地游荡着,监视着阿菊家,看到阿菊单身走出,便尾随过去。
做了这事后,因午后时分周围并无人走过,他只看到有一头没人看管,在岸边田梗上吃草的牛,便慌慌张张地跑走了。
张家后院内也是吵闹声不断,张家媳妇是当朝受宠蔡姓宰相亲戚的侄女,自凭有着丰厚的朝中势力关系,对张少爷文宾颇为颐指气使,不许他纳妾娶小。
后厅内的哭闹声沸腾,家婆赶过来询问这档子事时,她撒泼打闹哭喊不能停息,觉得张文宾定是把农家女阿菊给藏到外面购买的屋子里住去了,也难怪她这么想,官宦富翁员外人家购买外室的事情也比比皆是。
张文宾几番确定大甲说的阿菊,已经被打落水死了被水冲走,便不慌不忙地跟母亲说道:“母亲休要听外人胡编乱造,我一个堂堂读书之人岂能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卑鄙之事,此事并非孩儿玷污阿菊姑娘,是他们村的连生在玷污阿菊姑娘时,我和大甲小乙救出阿菊姑娘呢。我们三个人打连生一个,难道还不能救出阿菊姑娘呀。大甲小乙,你们说,是不是这样的情况。”俩仆人忙点头称是。
张家媳妇止住了哭闹声,他母亲询问:“果真这样?”
“孩儿岂能哄骗母亲,只是救了阿菊后,她不要我们送回去,怕名声难听,再三叮嘱孩儿不要说出去,孩儿也知道阿菊已经定婚快要出嫁,孩儿为了阿菊姑娘的名声,和大甲小乙也再三叮嘱,外面不要说出去。”
大甲小乙唯唯诺诺地、指天赌咒地说道是少爷带着他们救了阿菊。张家夫人觉得事情明了,便带着他们三人去了前厅,为此事申明。
郑家族长、阿菊父亲和长辈老人听闻后,决定夜开祠堂审问连生,可怜连生百口莫辩,面对汹涌而来地责问和阿菊娘的哭闹谩骂,始终坚持自己是救出阿菊的,然而阿菊的去向他茫然不知。
族长是个年富力强经历颇丰的中年人,他察言观色,很是会思考事情的动机。他自然知道连生为啥当时不跟亲人说起,是为了阿菊的名声,这个朴实的半大孩子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现在阿菊人找不到,也无证据能证明连生的清白,他压住沸腾的人群,说此事需找到阿菊再作定夺,众人细想也是,口说无凭,谁是谁非,不能确定,夜半都已过了,众人这才散去。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隔壁王木匠家听闻后,第二天一早就带领众徒弟们上门来阿菊家论理,说要退婚,王家家世清白,不能娶一个伤风败俗的女子为媳,并且要把这一年来的聘金钿利息加倍算上,赔被辱的名声。
阿菊家哪有钱赔付退婚钿,阿菊爹爹不住的求饶王木匠宽限时间,阿菊娘坐在院子地上哭天喊地,王木匠家还算仁厚,见此,就给了时间限定,说到了时间就来讨债,要不然休怪他不仁义,带领一群人离去。
阿菊娘不断地去族长家叨扰,说此事该如何办,族长也无奈,便对阿菊娘说,既然名声已坏收不回,要不然去府衙告状吧。
族长派人也到处找了阿菊,丝毫也不见踪迹,因找不到阿菊,不能断定到底是谁侮辱了阿菊,既然连生与此事关联,也逃脱不了嫌疑,对阿菊娘说,就把两家都告上吧。
由于状告的是毁人名节的大案,郑家村人有头脸的都赶来府衙听审。古代思想中,性命可以不要,名节可不能不保。
县府立即升堂,拘来了连生和张文宾,两人都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是救了阿菊,都说对方是污奸阿菊的罪人,张文宾说自己的大甲和小乙是证人。而连生说他们三人根本打不过他,如果老爷下令,我们三人打一架试试便知真假。
知县老爷见此便草草说退堂,两家等候传唤,说双方空口白言不足为凭,等调查收集证据后二次再审。
知县老爷胡玄明在此县当县令已经七年,总不见得到升迁,好在时来运转,有当朝李姓丞相的门生、曾经的同窗好友升为大宋正六品大理寺主事,胡知县脑瓜子也算是灵敏,赶紧巴结上,这主事倒是念旧,他行事也合主事脾气,而助他升迁,过了年后就去赴任了。
好在他任期内也无大过错,太平官一个。
如今来了此事,张员外家也有朝中靠山,况且是权势倾野的宰相,倒不由得让他斟酌起来。
吃饭间有心事露面,他的夫人见此便问道:“老爷平常都笑颜在面,今朝为何面露难色呢?”
“夫人你不知道,我现在已有升迁的希望,可临了临了出了这桩案子,如今这个案子有些棘手,实不想在此县都行尾了,还留下什么骂名和被挟制的把柄。”
原来张家员外早已经在一大早见过胡知县,张员外那晚特意留下小乙盘问,小乙不敢欺瞒,便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张老爷,只是没告诉张员外的是,隐瞒大甲把阿菊打落水的事情。
张员外见此事一定闹大,便先拜见了胡知县,奉上金银,希望胡知县落实郑连生奸污阿菊的罪名,张文宾有花钱托关系捐来的功名在身,张员外不愿意儿子背上这个罪名影响仕途。
这案子不用审都是明了的事情,胡知县心中非常明白,连生是冤枉的,但他不想在升迁前留下一个冤案。
可张员外金银的奉送,却一时也无法退掉,如果推掉,张员外会灼灼不安,在与张员外的言谈之中,知晓他朝中有权倾朝野的亲戚,他想到自己的前途,只好先收下稳定了张员外。
他夫人倒是个明理之人,跟他说道:“老爷已有升迁之望,万不可留下冤案遗恨一生,你我也并非邪恶之人,不可为了金银失去天理良心。”胡知县虽点头对夫人的话称是,但是,他自己却是思来想去局戳不安。
胡知县觉得此案不能乱判连生为奸淫之人,更不想民怨缠身,想来想去觉得拖延时间为上上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