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千千阕歌(1 / 2)
公孙瑾很佩服那些能将行李箱塞得满满的,将每一个角落都利用上的人。
他想从家里带走的东西很多,但是行李箱装不下。
所以他也懒得将所有衣物都叠得很整齐,来腾出额外的空间。
于是,他只是在屋里的衣柜中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衣服在箱子里叠好。
至于被芯和棉被之类的东西,如果有个人陪同,他也不介意带上。
没有也没关系,就拎个箱子也挺轻便。
离家的时候是夜半,他拖着行李箱,关上门,在门口驻足看了看。
他怕回来的时候忘了家的位置。
去火车站的票是在携程旅行上借钱买的,吃饭的钱都是要从花呗上借的,大学的报道费用是靠助学贷款。
助学贷款一年的额度最高有8,办理了之后缴纳学费的时候会自动扣除。
比如他今年的报道费算上住宿费如果在8以下,就可以直接抵消。
超过了8的部分,就需要他自己再拿钱出来。
商学院是个公办二本,学费算是很便宜的,8已经足够了。
去车站的路上,公孙瑾在地图上仔细查找了一番商学院所在的位置。
学校的全名是荆州商学院。
和原时空现代的荆州不一样,这里的荆州面积非常大,相当于湖北和湖南两个省面积的总和。
公孙瑾仔细看了一下,商学院的位置在星城,在地图上对应的应该是原时空的长沙。
荆州最发达的两个城市,分别是星城和江夏,分布在长江流域。
由于城市规划和建设与原来的世界存在很大差别,经济重心也不一样,所以荆州的大学和原来时空的学校差距很大,很多学校他都闻所未闻。
为了省钱,他特意买的半夜的火车票。
行李箱的滚轮拖在地上的声音,在长街上有些寂寥。
少年的背影一半浮在光里,一半沉溺在阴影里。
风吹过街道,卷起沿途的槐花和落叶,公孙瑾揪了揪衣领,扣上了纽扣,将下巴缩在领子里。
不论何时何地,火车站永远都是人满为患的地方,在这里没有冷清这个说法。
夜半也有无数人在全国各地辗转。
公孙瑾进了车站,看了看时间,距离火车到站还有半个小时。
从自动售货机里取出一桶泡面和可乐,又到火车站里的饮水机那里排队打水。
热水刚刚没过面饼,他不爱喝汤。
可乐没有树莓味,所以买的是原味的。
“这种味的泡面不怎么好吃,还是卤肉味的好。”
公孙瑾有些不喜欢泡椒,但还是大口吃了起来。
吃完泡面,还是觉得很饿。
车站里的小吃店和面馆都开着,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但他没有再去买任何东西。
火车站的东西,都好贵的。
他就这样坐在长椅上,托着腮,看着远处的月台发呆。
灯光从远处亮起,穿破黑夜。火车的汽笛声呼啸着,越来越近。
他总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总觉得自己好像来过这个火车站。
也许是前世,他拖着行李箱一个人和故乡告别,离乡去外地闯荡的时候。
他是个不甘寂寞,也不甘平凡的人,骨子里也带着一点文艺青年的精神病,心心念念想着远方。
等他真的去过了远方,才发现远方真的如海子所说的那样,除了遥远一无所有。
他永远记得,有一年冬天,他一个人走着,行李箱的滚轮歪歪扭扭地切开地面的积雪。
奶奶在身后叮嘱他,不要去太远的地方,就在附近的城市工作。
他头都没回过。
就像他八岁那年,父母离婚,他看着爸爸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上了一辆火车。
他在后面追着他,一边哭一边喊,让他不要走。
那个男人也没回过头。
父子两都是薄情寡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