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飞天五雄（1 / 2）
送回石室的时候，有一精光神清的汉子匆匆跑来，见着路千寻便是长身一揖，道：“教主有请尊者前往静心室。”路千寻听了随后步尘。来到室门遂摘下遮脸黑布，递给随行之人，道：“弟子来了。”室里有声传来：“进来罢。”壁厚门严无缝插针，居然有人能将声音缕缕送达，由此可见发功之人内力浑厚雄沉，实属当代罕遇。路千寻闻之，按下右侧壁上拳头大小的绿色圆圈，石门缓缓打开，只身进入后这才闭合。
秘室并不见大且十分简陋，一张长宽相宜的坚硬石床，数张褐色直椅圆凳，十盏亘古不灭的长明灯。床上双膝盘坐一人，扮相非释非道，眼神精光闪烁，神采奕奕容光焕发，发丝略显微白，这人正乃雷音寺老者普知。他的右侧下方首座一位，二十七八年轻俊秀，青衣宽袍面含微笑，全身散发着一股子书生气息，乃是长白山神拳门“霹雳无敌手”尹起心；第二人年纪约莫四旬，手持银色长枪，腰板直挺挺地，好似个标枪一般，正是银枪谌站；最后一人背插七星剑，身形高瘦灰衣灰带，头发全光呈灰色肉皮，双目一高一低，死鱼一般的眼珠子，冷森森地，容颜凹凸不平好像山体滑坡，浑身肤色尽灰，左右手焦黑之状，着实令人生畏，江湖人称游大盗游世杰。
他们三人虽与普知有师徒之名却无师徒之实，单只路千寻一人系是普知的嫡传弟子。这五人正是叱咤戈地、恶名昭著的飞天五雄。
普知是飞天教帮主，其余四人均为护教尊者。
座下左方第一人，年约五旬左右，器宇轩昂英气过人，身穿一袭白衣，白衣胜雪，轻摇折扇，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身旁挨着一位年青人，文质彬彬气度不凡，金衣闪闪煞是耀人，腰间系一玉白腰带，一望就知是名颇有学识的读书人。
路千寻进室就拜，神色恭恭敬敬，道：“师父体康身健，万福金安。”普知点了点首，问道：“千寻，吩咐你的事进行的如何了？”路千寻眼顾座下陌生来客，支支吾吾地欲言又止。普知道：“都不是外人，有话不妨直言。”路千寻闻后，道：“回禀师父，那吴骓随身长物除了佩戴珠光剑、一纸画像、银票、火折，并无发现什么秘笈、剑谱等异常。现下每日安排比武试招，刘海先生已将出剑招式一一画出。”又道：“武学之道讲究的是内外兼修，他的剑法虽精妙绝伦幻变无端，但其内功实属平平无奇。”一语道破吴骓的武功何以迟迟无法挤入一流高手之列的缘由。”普知道：“刘先生的画纸，我都一一过目了，至于那柄珠光剑，反反复复端详多次，亦是瞧不出有什么秘密。”
他探身面朝座下左侧之白衣人，问曰：“不平老弟，你可发现什么端倪出来？”白衣人道：“在下小妾韩水儿及八位婢女与他相处多日，她们回报说是问了不少长远镖局之家事，趁对方洗浴也搜过其衣裳，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原来白衣人正是地龙会“玉面书生”莫不平。莫不平之所以武艺卓绝鲜有敌手，全因被人冤枉下狱，而后逃逸就隐姓埋名一路默默苦苦劳作，将所得财银做起生意，用黄白之物换取江湖中人之武功。这飞天教落脚之处阴冥迷宫，正是他以物换得普知亲传指教，学来不少惊世绝技，今时今日方得与“秦三鞭”秦三娘这等一流高手匹敌。
普知扬手一挥，指着座下左侧两人说道：“这两位分别是‘玉面书生’莫不平，还有秦凤路府衙范青范押司。”莫不平抱拳道：“莫不平见过路尊者。”范青朝着路千寻施了一礼，道：“小生这厢有礼了。”普知笑道：“这阴冥迷宫便是不平老弟拱手相让的。他与本座神交已久，对敝教上下襄助极大，经常互通消息，今日大家终于见面了。”
路千寻一一回礼。她旋首望了莫不平一眼，道：“原来是地龙会莫宗主，久仰大名，有幸得见，见过更甚闻名。”片刻之后，道：“阴冥迷宫内里就外，尚有诸多不明之处，望先生一一袒诚相告。”
阴冥迷宫地处雅丹魔鬼城西冀一陡崖土丘隐秘之所。魔鬼城城内地貌独特造型怪异，一座座奇形怪状的山体，有的像宝塔、有的像宫殿、有的像麦垛、有的像昂首屹立远眺的金孔雀、有的像展翅欲飞的雄鹰、有的像大海中乘风破浪的船队。旭日东升时登高远眺，点点星光四射，气象万千；午时走进头顶太阳，艳阳高照身边鬼影重重，千奇百怪的群落，仿佛处处青烟缭绕；每当夜幕降临之后，大漠风沙发出恐怖的轰响，犹如千万只野兽在怒吼，令人毛骨悚然。这里曾是古河的河水，干涸之后河床暴露地貌形态，异常诡谲。因这里地势很低，道路难以辨认，地磁强大，几乎没有人到过此方。
宫内机关重重，到处设有陷井，什么毒烟毒箭毒沙，着实令人防不胜防。
莫不平道：“这里原是阴冥教巢穴，在下砍下他们教主的脑袋之后，擒伏下教里其中一名长老问明洞内情形。如壁上标记绿色圆圈的即为寝房或用膳所在；黄色标记是屯粮之地；灰色标记是兵器房；标有黑色抑或红色圆圈记号的，多为毒箭毒矛等物，切记不可触碰，否则性命堪虞。有些暗室另设金属滚珠，是启门机括。”片刻之后，道：“待得一有空闲，我再亲手绘制一张迷宫前后上下详尽地图与你，好解各位心中疑团。”
普知插口道：“此事耽误不得，过上一两日莫先生定要呕心绘制。”莫不平道：“这个当然。”
普知忽地哈哈一笑，道：“本座听说范书生带了一份礼物。”范青听见随后呈上一木制匣子，打开后箱子里赫赫然藏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披头散发着实恐怖，他道：“小生不才，接到教主飞鸽传书之后，知悉教内需贤相助，在来到之前顺道下了砒霜，毒死了都巡检使后割除首级，借此投名拜山。”死者正是秦凤路林荆。说道：“这厮与缪博真三番两次同教主作对，简直是鸡蛋碰石头——不自量力，真真贻笑大方。”普知道：“他二人不足为虑，多亏你数回通风报信，令我等闻风而遁，亦省去了不少麻烦。”范青道：“要不是我事先知会，他俩自是死过多次而不知，其实林缪二人应该多谢小生才是，不然早早便见阎罗王了。”
普知道：“利来钱庄一役，范书生飞鸽密报，立有一功。”顿了一顿，道：“书生自幼熟读经史，精通谋略，深谙阴阳之术，具经天纬地之才，实是不可多得的谋士，从今朝起将荣升成为敝教智囊。”众人一听纷纷道贺称喜，唯有游世杰一人一声未吭。教内上下了知其秉性，也不责难于他。
普知盛喜，道：“为表功勋鼓舞士气人心，路、尹、谌、游四尊者赏赐白银十万两，女婢八名，绫罗绸缎百匹，牛羊各五十只；范青赏赐白银五万两，女婢八名，随后可去掌户部索拿。”此话一出，人人笑逐颜开不胜自喜。
四人一一躬身称谢，路千寻也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一万两白银，金额肥富，足够一般百姓人家过活一辈子。
飞天教规模宏大严谨森严，教众达千人数，设有四位尊者，六位护法，八位总管、十位坛主，二十位香主，谋士三十人；另立置舍部、膳部、车马部、掌户部、库部、执刑部等多个辖管。置舍部又分男监长、女监长；膳部又分主厨、帮厨、传菜等等；车马部又分领主、牵引人；掌户部又分总长、搬工；库部又分库长拖运者；执刑部又分执法元老、刽子手等等。帮内帮外分工明细有条不紊，层次连缀扣扣相连。
欢欣一阵，渐渐淡了，普知这才说道：“范先生一场到来，敝教当真如虎添翼，本座甚是欣慰。”本唤“范押司、范书生”，此刻已将对方纳入麾下收作谋士，当是飞天教的一份子了，心里格外尊崇敬重。范青施礼，道：“教主知遇之恩，范生容后必当图报。”普知道：“古往今来，成就不朽帝业的君帝，莫一不是俱有文臣武将竭心辅佐。先生其位，实属重中之重。”目光落处及到长燃灯盏，不禁嗟叹一声，侃侃而谈：“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想想创教十余寒暑，孜孜不倦如履薄冰，素不敢掉以轻心行差踏错。从当年最初鄙人与千寻和数名侍从，躱藏破庙乱草之中，而后结识智士刘海，听受其言雄图扩地，不断招兵买马笼络上等好手，沿及迄今方得今时今日之局面。”
路千寻闻之刘海名讳，不由心头一凛，未几转瞬即逝，淡淡道：“师父，尘封旧往，提它干甚？”
刘海先生是飞天教谋士里头最为出类拔萃的佼佼者。
普知道：“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然赏罚不明，徇私情理，何以服众立足立威？”语毕，目流转滚左右，四尊者见之无不内心悸颤，斗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开始严肃起来了。普知又道：“赏罚不明顾情顾理，内里混乱不堪，当又若何？”眼顾范青。范青道：“无教逸欲，有邦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几。无旷庶官，天工，人其代之。天叙有典，勅我五典五敦惇哉！天秩有礼，自我五礼有庸哉！同寅协恭和衷哉！叫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天讨有罪十五刑五用哉！政事懋哉！懋哉！‘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天明畏，自我民明威。达于上下，敬哉有土！’皋陶曰：‘朕言惠可氐行？’禹曰：‘俞！乃言氐可绩。’皋陶曰：‘予未有知，思曰赞赞襄哉！”
普知道：“先生所言极是，教中上下相互敬重，同心同德，赏罚分明终成大业。”继续道：“本座行事向来似踏履薄冰低从而行，见过我飞天五雄真面目的人不超二十人。近五年来只作三件大举，即起塘屠村案，勇威镖局盗取价值连城之白玉狮子，洗劫利来钱庄金块。我们干大事的人便是要做大买卖，似那种蝇头小利无足轻重的桩桩小着，行它干甚？”
一面说着一面睥睨而视游世杰，厉叱道：“你时不时白昼出行暗夜而归，喜好把人擒来，暴虐毒打一通，然后把活人吊树焚烧取乐，至死方休。”随即顾盼谌战，怒道：“谌尊者，你常常无视教规，没日没夜宿宵不回，趁伺潜入他人门第。”眼光横扫向尹起心，怒不可遏地指着说道：“还有你”三字未说完，食指已抖动不停：“隔三差五不见人影，四处为非作歹采花染非，尽是妙龄美妇、花季少女，，抛尸郊外。我年年送与你们那许多貌美如花的女子还满足不了你们的**淫心吗？”
这一席话，句句惊心字字动魄，在场之人虽份属黑道中人，干下不少罪恶滔天之罪行，甚至杀人杀至麻木已极，饶是如此，听闻这般残忍变态、泯灭良心、视人命如草芥之恐怖行迳，大家无不似遭雷击捶砸心窝，撼震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