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故人(2 / 2)
靳川伸出右手向上托了一下,示意丹丹继续。
“嗯……我也是路过这个城市,偶然间听到了您的名字,然后才想到来拜访的。没有别的……”丹丹支支吾吾地说着,想为之后的问题做一个铺垫。
“没关系的姑娘,你不用解释那么多,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就好。”靳川从桌旁拿起一个水杯,倒了些温水递给丹丹,“就像我刚才说的,放轻松,不要那么拘谨,喝点水吧。哦,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丹丹一时慌了神,她从未预料到自己需要一个假身份来同靳川见面,瞬时间无数的字从自己脑中闪过,“白……白墨,”她脱口而出的名字让自己愣住了,突然间灵机一动,“嗯,茉莉花的茉。”
“真是个好名字,让我想——啊,不说了,你问吧。”靳川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
“我是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就是姑姑走了之后。”丹丹吞吞吐吐地说着,虽然怕勾起靳川并不美好的回忆,但是她确实想知道她的不辞而别产生了什么样的后果。她紧紧地盯着靳川,生怕他心里有一丝地不愉快。然而靳川的反应也出乎了丹丹的意料。靳川回忆了几秒钟,将双手摊平,手心冲下放在了桌子上,同时正了正姿势,坐得笔直。他不想长时间注视面前的姑娘,为了礼貌,他将目光投射在两个人之间的桌面上,毫无心理包袱地为丹丹讲述着当年的经过。
“当时,我记得是六月的最后一天,我们分别之后各自回到了住处。转天是那个学期的最后一节咒法课,但是她并没有来。我当时在想,或许是有什么事情吧,毕竟她不是我们班里的同学,对于考试之前的课没有兴趣也是正常的。
之后,我就去她的住处找她,怎么敲门也没有人开门。我当时还以为她要考试,想安安静静地准备,又或者是怕我分心,想考完试之后再给我个惊喜。当时我还在想,她真是个有手段有魄力的姑娘,心底里总是暗自在夸她,为了不辜负她的苦心,我自然是认真地准备考试了。
可自那之后,我再去寻找她,依然是不见她的人影。起初我十分消沉,还在想着是否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了逃避,我退出了棋社,甚至主动申请换了专业。当时策法系刚刚成立,也需要一些有基础的学生,所以我的‘火线从戎’也被批准了。我利用整个暑假以及之后的一年都在寻找她,当初我也只是想问清楚她离开我的原因。那段时间我消沉、失落、魂不守舍,在学校的表现也是大打折扣。
可是后来,突然有一天,我自己想通了。丹——哈……白丹虽然有些不谙世事,但她着实是一个聪明、有想法的姑娘。她的离开自然有她的道理,哪怕是不辞而别,也一定是有苦衷的。”
听到那句“一定是有苦衷的。”,丹丹的咽喉变得紧紧的、酸酸的,泪水一滴一滴地掉落到手中紧握的水杯中。她趁靳川不注意,连忙用袖口擦拭掉脸上的泪痕,强忍着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听着靳川讲述。可哪怕她装得再认真,靳川在那之后说的话,她也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她渐渐地陷入了迷惘,陷入了沉思,她笑造化弄人,怨有缘无分,最重要的是,她很感动,为靳川、为自己感动。即使是面对着自己无奈之下的不辞而别,靳川没有一句怨言,反而相信自己有着迫不得已的苦衷。她反而不再为了那晚没有找寻到靳川的住所而感到遗憾了,就算那晚见到了靳川,又能怎么样呢?她仍旧没有办法把一切真相告诉靳川,就如同现在的自己依然使用着一个虚假的身份一样。与其见面之后说得不清不楚,倒不如接受这种冥冥之中的、最好的安排。
丹丹笑着长舒了一口气,“我能问问其他的问题吗?”
靳川微微抬起了头,他观察到眼前这位姑娘的眼神发生了变化,由起初的迷茫与躲闪变成了现在这般充满信念。靳川刚刚还想说:我还没有讲完。但他马上改变了想法,微笑着说道:“那你问吧。”
“您改的这个名字,有什么含义吗?”丹丹身体微微前倾,看向了靳川的眼睛。
“既是纪念她,也是纪念那段时间的我们;既是保存了过去,也是开始了新的未来吧。”靳川看着眼前这位姑娘俏皮的表现,笑着说道:“哈哈哈,这个答案你还满意吗?”
丹丹用力地点了点头,“我能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吗?我想和您下一局棋。”
“呵呵呵,我都二十多年没下过棋了。”靳川笑着说道。
“没事的,我们下‘四象成三棋’。”丹丹饮尽了水杯中掺杂着泪水的液体,想用他们两个自己的方式为他们的故事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