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上的“贼”（1 / 1）
第3节
此后的四个多月中，玄湖和老钟就重复着这样的生活，周而往复。
眼看着快到千禧年的元旦了，大街上也都变得热闹了起来。元旦前的一个周日，钟天还是像往常一样回学校。
老钟送他到车站，随后就走去车站附近的超市，心里想着明天又要上班了，今晚就喝点小酒、吃点下酒菜，然后舒舒服服得睡上一觉。想着想着就哼起了小曲，买了一盒卤鸭脖、一听啤酒、一包花生米和一袋香辣藕片。交完钱，吹着口哨往家中走去。老钟刚走进楼栋中，听见楼上有人匆匆忙忙地跑了下来，走到一二楼之间的楼梯，猛地抬头望见了钟天。
老钟看见钟天后，第一反应是惊讶，而两秒过后，马上转变成害怕，因为他大概猜到了钟天会碰到玄湖，以至于张皇失措。然而他并不能确定自己想象的事情发生了，万一玄湖没有碰到他，只是钟天匆匆忙忙地回来，又要匆匆忙忙地离开呢？于是他故作镇定，收起脸上的惊愕，冲还在二楼平台上的钟天喊了声，“你这小子怎么又回来了？”说着走到了二楼的平台。钟天也在看见父亲的第一瞬间表现出惊讶，马上有露出了对父亲还安全的欣慰。他一把扑到老钟的怀里，眼圈翻红，热泪翻滚。“爸，家里进了贼！我刚才还在担心你。幸好幸好。”
老钟虽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听到钟天说出来之后，脑子还是不免得嗡了一下。他拍了拍钟天，两只手架住了他的肩膀，“你看你这孩子，怎么还哭了。没事没事，家里没进贼，都很好，怪爸爸，一直瞒着你。”说着走上了楼梯，又冲钟天招了招手，“来吧，我跟你说明白了。”
两人走入家中，空无一人，应该是玄湖觉得自己被发现了，又藏回了阁楼。老钟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冲钟天喊，“你看，我就说嘛，屋里没有人，哈哈哈哈，你看错了！哈哈哈哈哈哈。”他眼见着钟天直勾勾地、无奈地瞧着他，瞬间收起了嬉皮笑脸的做派。走向了自己屋里，敲了敲阁楼的入口。“哎行了行了，出来吧，暴露了。”玄湖打开入口，走下阁楼，冲老钟吐了吐舌头，又带有一丝愧疚地冲钟天招了招手。
老钟想着：既然如此，也不隐瞒或者欺骗了，直接说了吧。他直接就向钟天解释了事情的原委。
哪知钟天听完之后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哇塞，那可太酷了吧！你来当我大哥吧，小弟以后跟你混了！”老钟真是哭笑不得，心想着不让钟天去食堂吃了，索性三人一起去楼下的小餐馆吃完饭再送钟天去学校。
饭菜上齐之后，三人聊起了天，老钟问起钟天和玄湖到底是怎么撞见的，玄湖也是支支吾吾只能补充些许片段，钟天则详细得给老钟讲述了事情发展的全过程：
原来，钟天坐上车打开书包，想着提前看一看课本。他突然发现自己给元旦联欢准备的拉花没有放进书包，于是他在下一站马上下了车，一路飞奔向家中跑去。
距离钟天离开，已经过去十分钟了，玄湖便安心走下了阁楼，坐在老钟卧室书桌的椅子上看起了书。
这时，钟天打开家门径直走进自己的卧室。
因为小孩子体重轻，走路的声音也不大，再加上钟天的房门是敞开的，而老钟屋里房门是关闭的，既没有近处打开房门的声音，又由于隔音听不到外屋动静，所以玄湖便没有注意；而玄湖在屋里安安静静，一点声音也没有，钟天也没有注意老钟卧室有人。
真可谓是无巧不成书，钟天回到屋里拿好拉花，走到大厅门口换鞋，正赶上玄湖口渴，开门出来喝水，房门打开的声音惊动了钟天，他一回头径直看见半个陌生人的身影出现在正在敞开的房门后，而玄湖打开房门发现钟天正看着自己也一时不知所措，愣在了原地。
钟天毕竟是小孩，求生的本能迫使他冲出家门，向楼下跑去。但看得出来，钟天着实是聪明的孩子，遇到一个陌生人出现在家里，能在第一时间反应到逃脱，而不是待在原地任其宰割，尽管担心家中安全，还是果断地离开房子，如此的行为需要的不仅仅是逃跑的勇气了。
玄湖见钟天逃跑了，还抱有侥幸心理，心想着躲起来兴许还能浑水摸鱼，于是就上了阁楼。而钟天冲下楼之后本想着去最近的派出所报警，却在一楼与二楼之间的楼梯上和老钟不期而遇。后面的事情，就如三人所见，一出带有些许温暖又令人哭笑不得的闹剧就此结束了。
吃过饭后，老钟和玄湖一起送钟天上了车。在车上，钟天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甚至开始手舞足蹈。老钟今天则是给玄湖放了个假，俩人回到家中便聊起了天，啃着鸭脖，吸吮着骨头，一听啤酒两个人喝；尝两粒花生米、夹两筷子藕片，有说有笑地回忆着傍晚这段令人哭笑不得的经过。
“我曾经以为，要是有一天会暴露。这小子要么会因为我瞒着他而生气，因为我欺骗他而伤心；抑或是因为本就超脱认知的事物存在而震惊而恐惧。我是从没想到这小子会这么兴奋，不但兴奋。嘿，还这么不着调。不过不得不说啊，这份不着调，还真是有点我年轻时候的样子。”
玄湖喝了口啤酒，轻松愉快地说出，“你现在就挺年轻的啊。”
由于并不知道玄湖的年岁应该如何计算，老钟便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嗨，跟你比我确——”看了眼玄湖的少年般风华正茂的样子、还有他平淡如水的反应，貌似对方并不觉得是冒犯，“——实是挺年轻的！”然后突然放下筷子，兴奋地说，“来，露两手？”
玄湖有些微醺，一个劲摇着头，像是个拨浪鼓一般。终究，实在是推辞不过，就给老钟耍了几个小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