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宿篇——第九章 自投罗网（2）（2 / 2）

周瑜淡淡地一笑：“不用，我已送过他了。主公，各位，你们也不要去送，让子玉走的痛快些，天地间的儿郎不要离别的泪。”

与以往一样潇洒而去的背影将一众人等钉在了座位上，没了反应。而孙权直到周瑜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门外，他的泪水才慢慢浮现在双眸中，按在案几上的双手也握成了拳头。

片刻后，张昭叹口气，走到他跟前：“吴侯别伤心了，公瑾他……他不愿意让我们看到他的痛，也是不想让您难过。”

孙权的泪控制不住了：“先生，我知道，我知道。先生，我，我心很痛，我同时失去了兄长和朋友。”

张昭也哽咽了：“是，我的心也很痛。可是，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让我们期待子义将军他们可能过来吧。”

孙权哽咽的更厉害了：“可是，先生，公瑾兄已经用行动告诉我了，如果子义将军他们能过来，子玉就……就会永远离开我们了。”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张昭和诸葛瑾等人就愣了，原来，那潇洒而又随意的背影，却是生命终结前的绝唱。眼睛望向大门，那两个不同气质，不同性格的儿郎就这样潇洒而去，留给江东众人的，除了怀念、伤感，更多的是痛，锥心之痛。

等赵羽站在距离魏军军营外的时候，突然涌上一股伤感。他离开江东后，直奔梅花山庄，在山庄众人惊喜的目光中，淡淡地安排好了一切后事。安排完一切后，他在郭嘉和典韦的墓前喝了一夜酒，吹了一夜笛，第二天，整束了盔甲和兵马，就在众人的惊异的目光中，潇洒而去，头也未回。

从太湖回秣陵的路上，赵羽就想到了曹操要他前去的可能，这个猜想成为事实后，他突然觉得很轻松，能用自己换回三位兄长，正是他想去做的事。曹操给了他这个机会，也间接给了他这个承诺，他当然要去把握。

可如何把握这个机会，如何让三位兄长再回到施展才华的舞台上，他并没有完全的把握。回到梅花山庄后，他得知曹操派人将回到这里的刘氏和典满接走了，他不得不对曹操佩服的五体投地，为了他，曹操可真是煞费苦心了。当晚，他对着郭嘉和典韦的墓，想死的愿望异常强烈起来，随即，他更是想到了一个好方法，既能解脱自己，也能让兄长们获得渴望的事业，还不会带累远在成都的赵云，而这个方法就是死在曹操面前。

在三方霸主中，论对人的残忍好杀，曹操最为明显，论对人的感情外露，也是曹操最为明显，这个集枭与雄一体的人，有着极为丰富的感情世界，他那么欣赏孔融的才华，却在下令杀孔融时，没有半点犹豫，又在获得孔融死讯后，唏嘘不已；他逼死荀彧后，将对荀彧全部的感情转移到荀彧家人身上；他在众人面前夸毛玠的忠直，却为膨胀的私欲狠心要杀毛玠，而在毛玠被害身死后，又后悔流涕。

对曹操有一点威胁的人，他都不会放过，却在致人于死地后，又时时刻刻怀念那些人的好，他在毫不顾忌地杀死那么多人的同时，又能吟颂出那么多脍炙人口充满悲情伤感的诗词。这种极其复杂的内心世界，是曹操最与众不同之处，而赵羽，对此非常了解。所以，他几乎可以肯定，一旦他死在曹操面前，能亲口哀求曹操，曹操定会放了他的兄长，再说，他的兄长们，对曹操还产生不了威胁，即便有，也是微乎其微。

带着这样的想法，赵羽没有采取曹操等人想象中的深夜劫营，而是决定大白天单骑闯营。可是，真正面对魏军大营时，回想着兄长们的情义，回想起曹操待他的好，他的死，给兄长们带去的不仅仅是自由，还有伤痛，而这种伤痛还不只是针对四位兄长，还有那么多人。他虽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却亏欠了这个时代人太多太多……伤感涌上心头的同时，内疚也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