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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州风云篇——第一章 暗流涌动(3)(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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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羽蜷缩在行军床上,他没有心情,也没有能力去过问曹操的军事会议有什么内容,即将到来的荆州易主之事也没什么好玩的,因此,他是整天吃了睡,睡了吃,把自己当猪了。赵羽当然知道孔融之死,更是对孔融两个幼子的那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话记忆犹新,可书中的记载此事发生在洛阳,而现在的孔融还在许都,就算是发生在许都,他们离开时,曹操也没杀孔融呀,再说,经过了这么多事,赵羽已经不清楚那些事情到底发生在历史上的什么时候了,因此,他只能稀里糊涂地注视着他所亲身经历过的这些事。当曹操将他唤醒,把杀孔融的事告诉他的时候,他愣了片刻才问出一句绝对的废话:为什么?

曹操面对赵羽傻傻的神情并没有多少表情,只是让内侍拿来软垫让赵羽坐下,然后细细地告诉赵羽他一定要杀孔融的原因:“子玉不知道吧,孔融面对江东使者说了一番话,大意是我曹操马上就要攻打荆州了,拿下了荆州就要去江东了,而得到江东,我曹操就要当逆臣,要拭主篡位了。你说,他这种泄露军事秘密,诬陷于我的罪行还不够死罪?”

赵羽呆呆地听着曹操平缓的声音说出杀人的原因,他又一次感到了无助的悲哀:“您已经下达了这个命令才来告诉我的,对吗?”曹操点点头,没有否认,赵羽疲惫地叹了口气:“您已经下令,传令的人已经走了,您再来告诉我,是想听我为孔大人求情吗?如果是,那我就顺您心意。您听好了:孔大人的脾性我了解,文采好,才华高,为人有些傲慢是真,也有些文人的臭脾气,那就是喝了酒喜欢胡说,但他绝不会说出这些话,顶多也就是抱怨几句。他这德性您不是不知道,以前也包容了,为什么这次就容不下了?我记得您说过,对您没有威胁的有才之士,您不会杀。这些就是我的求情,不过,这种求情没有一点用处,我明白。”

曹操真想听赵羽为孔融求情,他知道赵羽见不得这样的事,也知道赵羽不可能不为孔融求情,他原本打算,拒绝赵羽的求情,并暗示赵羽不要学孔融,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可他没想到赵羽的求情是这个样子,赵羽的话中居然有生死无望的悲哀,面对这样的赵羽,曹操也要过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子玉,我知道,我在你心中是一个狠毒的人,你厌恶我咋徐州之战中的残杀和官渡时的杀戮,你埋怨我要杀华佗的举动,你愤恨我杀了边让、不疑等人,今天,你依然憎恨我杀孔融的决定,这些我都能理解,因为我知道,在你心中,我曹操与一个小兵,一个田间劳作的小民没什么区别,你可以将所有的人都看作朋友,你可以去珍惜每一个人的生命,可我却不是你呀。子玉,你把什么人都往好里想,为什么就不把我想好一些?子玉,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与坏,你问我为什么不能容忍孔融,我告诉你,我真的不止一次容忍了他对我的嘲讽与不敬,孔融以前对我的嘲讽与不敬,仅仅是针对我本人,所以,我能容忍,可他这次的言论却不是针对的我一个人,而是针对我的事业,我周围的人,为我卖命的众位。你也看到了,许都的人多数恨不得我大败,甚至有不少人在诅咒我死在这次出征上。孔融此人也是其中之一,而且还占了很重的分量。从一个朝堂重臣,士子楷模,刚刚见过我的人嘴里说出我占据荆州就要即刻南下,甚至有心篡位的话来,会给天下人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会让我在天下士子之间形成什么样的印象,我可以想象的出来。所以,这次我不能再容忍下去了,杀了他是会让我得到一些骂名,可不杀他,则无法威慑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许都,哼,也该用血来警示一些人了,我决不能让他们在我背后捅刀子。”

孔融是当时最有名的名士。名士,就有名士的通病,傲慢,自我膨胀。作为名士,就要与众不同,不和当权者作对,就和同事不和,不然,如何显示其水平呀。问题出来了:有才华有能力的孔融,有傲慢的本事呀,因为他傲慢有物呀,说话掷地有声,锦绣文章提手就来,这样一来,他身边慢慢聚集不少士子文人,有一个敬仰他的小团体。孔融出名很早,他在任北海国相的时候,名士大名就传四方了,能得到孔融的称赞,一些人就如同有了炫耀的资本一样,比如:刘备得知孔融知道自己,并让人找自己救命,就高兴的不得了,说:孔文举先生知道世间还有一个刘玄德?意思是,我能被孔先生看重,真是我的骄傲呀!

几年下来,孔名士就更傲了,说话更有底气了,有人附和呀,影响力与日俱增,渐渐地成为许都士子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于是乎,孔大人的脾气一上来,就啥也不顾了,看不惯谁就说,就骂,这样的结果,就是会得罪小人和掌权者。眼下的朝廷,其实是曹操当家,皇帝就是一个摆饰,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拥有予取予夺的最高权力。可孔融就不买曹操的帐,自己是皇帝的臣子,曹操那样对待皇帝,就不是个东西,因此,他不买曹操的账,总是跟他作对。曹操讨伐袁绍,孔融悲观地到处说曹操要完蛋,曹操获胜,自然趾高气扬,孔融看不过去,动不动就上表皇帝告曹操的刁状。祢衡的死也让孔融大为光火,明说是曹操背后下黑手,借刀杀人,让曹操很是恼火了一段时间。全国粮食歉收,为了不影响军备,曹操禁酒,孔融唱反调,说:“尧正因为喝酒,才成为圣贤,桀纣虽然以色亡国,但也不能为了防范,不许此后的男女婚姻呀!”曹操哭笑不得;曹操拿下邺城,把甄氏给了儿子做老婆,孔融给曹操写信:“武王伐纣,把妲己赐给了周公。”曹操一看,蒙了,赶紧请教,您老这是什么典故?孔融恨随便地回答:“以今度之,想当然耳。”他倒是想当然了,曹操可恼火死了。从此就不理睬他了,心中也起了杀他的念头,但不好这样杀呀,毕竟没有确定的罪名,他的影响力又大,于是,曹操隐忍了下来。

可孔融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险,曹操罢了他的官,他还为自己“虽居家失势,而宾客日满其门。”“家中客常满,樽中酒不空,吾无忧矣!”而高兴得意,殊不知,他周围聚集的人越多,势力越大,他就越有危险。当他已经成为许都城里一股反对曹操力量的领袖人物厚,曹操绝对不会再容忍了,所以,孔融的死也就是无法避免的悲剧。

事实证明,学问大的人如果是政治上的白痴,有斗争的勇气,没有斗争的经验和手段,光靠书生意气来抗衡统治强权,其结局就是不自量力,自找死路。赵羽很清楚这点,他无法挽回孔融的结局,但他有心做一点别的事情。曹操为我独行的霸道他是深知的,也知道曹操是做事干脆,永不后悔,更是那种我自横刀向天笑,管他如何说春秋的人。这样的人居然慢慢地向自己解释杀一个人的原因,他就明白曹操对自己也有了想法,因此他没有忙着求情,而是淡淡地问曹操:“曹公,您做事一贯随心,杀一个看不惯或者对您有威胁的人,对您来说,应该是家常便饭一样简单,您为什么要对我解释?”

曹操苦笑了:“子玉,操不是一个好杀之徒,虽然在你眼中,我杀人如麻,可我从不杀对我无威胁之人。徐州之战的杀戮很重,我承认,我当时有点过激,失去了应有的冷静,事后,文若他们也指出了,我也接受了。官渡之战,那些降俘我不能不杀,粮食不够是一个主要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我没有时间,也暂时没有能力安置那么多人。你不明白,这些人都是士兵,他们的家人都在河北,一旦安置出现问题,他们就会在我身后给我致命的伤害,或者逃回河北成为我军北上时的敌人。我对你解释这些,是为了让你放弃心中对我的怨恨,我不想让子玉成为我的敌人,你明白吗?”

赵羽明白了,他摇头嘲笑自己:“没想到我这么一个啥都不想去管的人,居然让曹公费这么大的心思。您不想杀我,又不放心我,所以要囚禁我,还要讨我的好,让我放弃自由的生活,甘心待在您的身边或您指定的地方,这对您来说,的确不是一个容易的决定。曹公,我知道您的心思了,我也告诉过您,我不会逃跑,我要走,除非您亲自派人送我回去。不过,我要是不利用您对我的一片苦心,也不配您如此记挂了,您说是吧?”

曹操摸摸脸,叹气:“是,能得你如此保证,我确实要用好处跟你换,你说条件吧,不过,孔融我不会饶。”

赵羽没有为孔融求情,他对曹操伸出两根手指,把声音放到万分的悲痛上:“孔大人的死,我已经无力挽回,所以,我并没有为他继续求情的打算。但是,这不意味着我就放弃为孔大人争取权力的想法。曹公,你就看在孔大人对我的份上,饶了他的两个孩子,好吗?那两个孩子大的才11岁,小的才9岁呀。我知道你们这些人担心的是什么,我向你保证,这两孩子不会成为你的威胁,我会让我商队的伙计带他们去寿光生活,如果你觉得他们不能留在寿光,我可以让我的商队带他们去西域,远离中原。”

曹操愣了,听着赵羽哀求的声音和眼中满含的泪水,他犹豫了:“你让我考虑考虑。”

在营帐外徘徊了很久,曹操终于下了决心,叫过传令兵,让他火速赶回许都,传达他的赦令,就说念孔融为国辛劳的份上,饶其二子性命,暂收监中,待后处置。下了令,他才回到营帐:“子玉,我答应了。不过,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这二子聪慧之名都城传遍了。”

赵羽站起身来,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给曹操行了一个鞠躬礼:“多谢曹公。羽在此发誓,终此二子一生,也不会和曹公为难半分。”

赵羽说到做到,他让郭嘉再下一个城市去找德裕商行,让自己的伙计去许都把两个小孩接走,安置到寿光去。他要曹操将他的安排看的清清楚楚,让曹操自认能把两个孩子掌控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这样,两个孩子才可能活下去。虽然会受一些监视,但能逃得性命就万幸了,至于以后,也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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