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公寓里的恶魔（见岛篇03）（1 / 2）
即便已经尽力缩减了工作量，我还是弄到五点多才收工。哎呀，叨扰邻居一下午，真是不好意思。这下知道他脾气好了，以后有机会可以多叨扰叨扰。
向邻居道谢并告别后，我返回到干干净净的客厅，向自己宣布大功告成，并开始琢磨晚上吃什么。
就在此时，我听见一个声音。
“打扫告一段落了？”
这声音给人的感觉很难形容。第一印象十分厚重有威严，仔细一感受，似乎又有一些高声调的杂音，好像从虚无缥缈的远方传来，又像是在耳边响起一样无比清晰。我无法辨别这声音的方位，四下环顾一圈也没看见除我之外的第二个生物，如果硬要说出个来源，我觉得这声音是直接在我脑海里响起来的。
“哇，这就有灵异现象了。”我不禁感叹起这屋里妖魔鬼怪的工作热情。
“什么灵异现象？”
“你不是灵异现象吗？”
随着我话音落下，像是要证明我的错误一般，在我眼前空旷的客厅中央，矮矮的玻璃茶几上方，缓缓浮现出一团不可名状的黑色漩涡。那漩涡逐渐扩大，然后化作实体，在扭曲的动态转换之间慢慢趋于凝固，最后形成了一颗约莫有一米高的兽头。
那巨大的头颅形状奇异，乍一看有点像雄狮，吻部却像马或者鹿那样细长而突出，又如象鼻般在前端回弯一点，耳朵则像牛一样横张在两侧，还有一对羊角似的结构从耳朵下方绕到脸侧。它的瞳仁是奇诡的金黄色，瞳孔是倒三角的形状。
我本来是不太相信所谓超自然现象的，但眼前这个画面的真实感甚至已经超越了电影特效和全息投影，看起来也不像是机关。并且即使是整蛊，也没有必要用这种方式来在这尘封多年的出租屋里吓人。那，这颗头颅恐怕就是真货了。
那头颅高大的尺寸带来了异常的压迫感，我本想往后几步退至门边，方便情况不妙时立马开溜，但它看起来不像是在攻击状态，于是我便壮着胆子，定在原地没有移动。只是这奇形怪状的东西视觉上太过新奇，我忍不住眨了两下眼睛，想要尽快适应这个庞然大物。
它显然不打算给我准备的时间，直接开始了它的自我介绍。
“吾栖居于此，乃是混沌之凝结，因果之纠缠——”
“可以用现代语吗？”
听了它前两句大白话提问以后再听这文邹邹的古语，我感觉浑身难受，忍不住抬起一只手打断他。
“好吧。几任租客里，汝是最不给面子的一个。”
多谢夸奖。
“吾没有在夸奖汝。”
哦，还会读心的。
“吾超脱肉体直面人的灵魂，自然能够听见人的心声。”
那我就不费劲张嘴说话了。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既然汝不想听长篇陈词，那就用简单些的方式来做介绍吧。从前的租客擅自为吾起过诸多代称，其中人们不约而同所选择的最后称呼，叫做『恶魔』。”
那还挺有意思的。具体来说，你都会对人做些什么呢？
“当签下此处的租房契约后，吾会给予租户超凡脱俗的能力。据前任租户所说，这种立定契约的行径就宛如西方传说中的恶魔一般，故而吾获此称号。”
租房合同就是契约？竟然还是一书两用。但我现在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
“汝已经获得了随意跨越时间的能力，只是尚未意识到这种变化。如果汝沉心思考，基本的使用方法就会流入汝的脑海。细节上要是有不清楚的地方，可以再问吾。”
我将信将疑地在脑袋里搜索了一下“时间穿越”的知识，发现我真的知道这码事。这份知识本身是抽象而概念化的，并不是家电说明书那样一字一句把用法写给我看，更像是一种凭空出现的直觉。不过，我可以用语言重新概括这份直觉。简单来说，我可以随意调动世界的时间。打个比方，就像是世界被变成了一个超长的视频，而我可以随意选取进度条现在所在的位置。但我是独立于这个效果之外的，也就是说，在我改变世界的时间流动时，我会静止在原本的位置上。
我也看过一些涉及时间穿越概念的虚构作品，比如命运○之门，重启咲○田，还有最近在连载的夏日○现。思考了一下，这些我看过的作品里，貌似并没有和我刚刚习得的能力规则完全一致的“时间穿越”。既然如此，这份凭空出现的知识大概也并不是我把以前看过的东西搞混了。
时间穿越，这可是个有趣的能力。我当然想要立即验证脑海里的新知识，但在那之前，我还需要确认一些事情。
“喂，恶魔。”
那颗头颅微微一动，倒三角形的瞳孔聚焦在我身上。
“你给予租户的能力，不可能就是白送吧？你还有什么其他的规矩，比如使用能力要付出代价，或者要帮你做事？”
“汝真是个警惕的小家伙。但别想错了，吾有『恶魔』的外号，却并非真的是那人类神话中的邪恶存在。用本地的文化来解释，吾的存在或许更像是这间公寓所催生的『付丧神』。汝获得的能力除了其自身的限制之外，再无其他额外的束缚，汝可以把这当成是入住的赠礼。一定要让汝安心的话，就把为吾的生活带来些生机和趣味当作对吾的回报吧。”
我不太敢信。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
但是说到付丧神，我就不免联想到日本本土鬼神文化中的“座敷童子”。要是把这颗头说成座敷童子的话，只带来好事不索取回报貌似也说得通。就是这童子的样貌和尺寸实在是与传说描述相去甚远。
话说回来，无论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多保持几分怀疑总不是坏事。从前的租户们大概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用象征邪恶的“恶魔”来称呼它，而不是叫它“付丧神”或者“土地公”。
我不敢说它没有任何歪心思，只是反正我大概也问不出来，那我就不问了。至少它没要求我为它东奔西跑或是当牛做马，这样看来对我个人确实是没什么危害，它要是有什么针对他人的更大阴谋，也不是我需要操心和负责的事情。
思忖了一番使用能力的利弊以后，我决定马上进行实践。这么好玩的能力到了自己手上，哪有不用的道理。
我想了一想，去没经历过的未来比回到过去取代以前的自己风险更小，于是我集中精神，在心中不断想着“我要去到六小时以后”。
我刻意没有眨眼，因此我看到了时间穿越发动时的变化发生的一瞬。
窗外的白天毫无间隙地切换成了黑夜。
我没开灯，所以原本被日光照亮的房间也随天色变化一起陷入了黑暗。
我拿出口袋里随我一起穿越了时间的手机一看，电量没有消耗六小时应有的份额，但联网的时钟确实显示着现在是晚上十一点。
这感觉有点神奇，但又没给我带来太多震撼。时间穿越的变化发生的过程中，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视觉上的效果，从主观体验上来说，意外的很平淡。
那恶魔的头颅还在原处。
“在你看来我是消失了六个小时吗？”我向那头颅发问。
“吾随契约一同与汝的灵魂相绑定，因此吾会随汝一起穿越时间。吾与汝的时间流动是一致的。”
“那我跨越的这六个小时里，你和我存在于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