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事实（1 / 2）

我们到教室后没过多久就下课了，趴在温暖桌面上的我还无法彻底忘记那阵冰冷。

“你怎么了？”

“白同学，你还好吧？”

在恍惚的自我麻痹中有微小的人声和触觉呼唤着我，睁开眼便清醒了许多，杨芪和叶莞两人四只手分别轻轻晃动着我的背和右胳膊，抬起头发现本远在前排的金思文也走向这边，今天的事情对谁来说可能都有点稀奇。

然而我的颈部依然僵硬，仿佛那股寒冷如冰锥钉入了我的关节，因此无法支配并活动起来，于是我选择了一个可以和他们交流的姿势，趴在了桌面上。

“姓金的，你带他去哪了？”杨芪用责怪的语气逼问金思文，但是她没有像以往那样很大声，毕竟还在班里。

然而金思文并没有理会她，而是绕开她所在的路，走到我桌旁蹲下，随即我听见他问我：

“好点了吗？”

“嗯。”我想我并没有太多力气说更多的话，所以让他来解释好了。金思文站起，面对着小芪和叶莞。

“金思文，白枭子怎么了？”我反应了一会，才发现这句话是芪问的，就在刚刚那一瞬，她那种只会对金思文使用的傲慢语气消失了，转而变成了焦急。

“白枭子同学在上节体育课旧病复发，我临时决定将他送到了医务室进行治疗，现在已经没事了，至于有关白枭子私人的问题，你们在他状态恢复后问他本人比较好。”金思文看了看杨芪和叶莞，说罢转身离开了。

杨芪和叶莞看向我，我便轻轻点了点头，她们没再说什么回到了座位。在我即将闭上双眼之时，无意间瞥见了杨芪颤抖着的紧握的拳头。

金思文

如果某种可能性存在的话，我只会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与他们保持距离。我如此对自己说。

在白枭子来后的两个月里，我不知不觉成了和他们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想起来起初接近他只是为了调查他的身份，却不慎被在杨芪的威胁下成了保住他们秘密的共犯，不过记得这件事的人不多，也很难被发现，唯一的谜团是白枭子究竟拥有怎样的背景。

说起来，今天对白枭子动手的家伙，一定会遭殃的吧，他惹的人可是杨芪。

理清思绪后，我决定要和杨芪谈一谈。

白枭子

朦胧中我感受到了前座的颤动，于是我抬起埋在臂膀中的脸看向前方，小芪正起身，她被金思文叫去。

“小芪。”自以为虚弱的我尽力大声地呼唤了她，没想到恢复得有点快，声音大到把正在写作业的叶莞的目光也吸引过来了。

芪回头，看向我说：“嗯？”

“那个，可以听他说说。”我说。

“知道了。”她说。

芪转身快步跟着金思文离开了教室，看上去蛮像是班主任让全班第一叫全班第二去接受指导的架势。不过金思文会对小芪说什么呢，我觉得两个人能正常沟通就很不错了。

“白同学。”

“啊。”我看向旁边的叶莞，完全未意料到她会主动来找我搭话，“怎么了？”

“白同学，可以把你们知道的，告诉我一点吗？我也很担心你们的事情。”叶莞整个身子侧了过来，双手放在自己大腿的裙摆上，用一副“我很认真”的表情盯着我一会，脸蛋微红。

“这个”我的眼神不停飘向左右两侧的地板。叶莞的举动是我未曾考虑过的，我以为受过欺凌的她，会更胆小怕事一点，这种性格也能保护她不陷入这个危险的漩涡。

叶莞的声音渐渐变得低沉，带着些许怒气：“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从姚奇同学被调查，学校新来的医生就找到了小芪，你又突然生病去了医务室，而且这两天你和小芪都不说话了。难道有什么事情，到了你们的正常生活被打搅，还要瞒着我的吗？”我突然紧张地看向叶莞的脸，果然面色已经阴沉，几粒光珠的轮廓在偷偷扩大，感觉她快要哭出来了。

事实上，与同龄人一同长大的话，这些年应该会有不少这样的事情发生，例如误会或者善意的隐瞒。然而我却缺乏这样的经验，只是在书中略微有所了解。叶莞对我来说，毫无疑问也是一位朋友，我需要重视她的想法，也同样要为她的安全着想。如果只是继续用谎言搪塞过去，也许未来的某一天她会发现我的欺骗，而那时才对这次欺骗感到后悔的话就太蠢了，我必须告诉她一些能够理解的真相，并且刻意忽略掉于她没有意义的事情。看来理性左右着我的大脑，却也会被感性压倒一部分。

“那个，请你给我点时间，我想想怎么跟你说。”

她的眼睛果然再次明亮，像是光珠中孕育出的星辉，淡蓝色的发丝开始雀跃跳动。

小女生真好哄。

1994年夏杨家府邸

风吹动杨家门口的槐树，纯白的花瓣如轻快的幽灵在空中浮动。

“到了。”戴着黑色圆顶帽子的男子对身后的妻儿说道。

“哇，文文，你快看，这里气派吧！”夫人俯身对身旁看似五六岁的小男孩笑着说道，而男孩却有些胆怯，支支吾吾地发出一个“嗯”字后，不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