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碎水月波荡(1 / 2)
即使没有读过清史稿,但被网上这么多清穿文熏陶下来,镜落也知道,胤祯被封“大将军王”重新回青海后,时间已经不多了。
她不在乎这点时间的流逝,对她而已,或许只是一个寒假的时间,但是对别人而言,却是最后的时机,放严重点说,生与死就在这一刻。
老人愈发无心于这类明争暗斗,干脆颐养天年,畅春园比往常热闹不少。人的一生都在紧张地奋斗,若不是到最后一刻,绝对不会松懈。所以镜落也明白了,仿佛听见了砂子流动的声音,细细碎碎,清晰异常。
镜落终于承认,自己害怕死亡,害怕天命的死亡。当她把这个发现告诉白端时,白端只是抚了抚她的脸颊,颔首表示知道了。
“一洛很早就发现了,不过他现在知道怎么去应对了。”白端如是说,作为镜落的非亲兄长,一洛的的确确比镜落看的多,知道的多,也许是因为他的母亲夏七颜就是拥有天命的普通人。
“连沙罗也不能阻止吗?”镜落问道,沙罗和七颜的亲密关系都能到慷慨地借给七颜珍贵机密的三界典籍看,难道连这一点都不能挽留?
“没有人能敌得过时光,这就是时间的可怕之处,生命会慢慢沉淀消亡,但是记忆却是永不磨灭的化石。”白端说这段话的时候,口气依旧柔和,但有一丝颤抖,像是回忆起什麽来,好在它很快就镇定下来,“这个时候的冥界,昔亡的事已经发生了吧。”
“昔亡?是前任的冥界三主之一吗?”隐约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自己的记忆中冥界现任的三主之一没有这个名字,现在的应该是那个大美女静息。
“嗯,不过这件事,以后再说吧,乱的很。”白端扑扑翅膀,从假山的这块石头飞到另一块更高的上面,遥遥看见那边迤逦而来的队伍,“又有人来了。”
镜落从假山上跳下来,抄小路跑到寝殿边上,啧啧,今天什麽日子,到的真是齐全,几号数字都整齐划一等待检阅,连刚刚大婚完毕的胤礼都拖家带口来了。拍拍脑袋,对了,万寿节,就是这样。
不过心里一个声音下意识地告诫自己不要过去,本着之前的经验,她觉得不过去比较稳妥。于是首次理智战胜了可怕的好奇心,镜落却有些悲哀,老爸说过,没有好奇心的人就等于老了一大半了。
自己还年轻,刚刚十六岁,离那遥远又不遥远的十八岁差两年。
人终于稀稀拉拉地走了,外面是热热闹闹的宴会,这里安静得仿佛没有人声。
她步入寝殿,没有放轻脚步,因为确信爷爷没有如他所说的“乏了”。果然,老人只是倚着软塌在看书,金兽珐琅炉里袅袅的香气在回绕盘旋。
“镜落。”以往一直称呼“小镜”,今天却一反常态,老人翻过一页,缓缓道,“不要再说不想卷入,时日不多了,玛法想听听你的话,哪个比较合适?”
“玛法不是已经有了答案麽。”自从胤祯被风光无限地送到青海后,答案就不言而喻,只是很少有人能发现罢了,哪个人有立储希望却会被赶到千里之外去的?所以,镜落发现自己还是真的长大了一点,“我只听父亲说过,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玛法,现在还有多少银子?”
老爸学的是经济,虽然现在的工作几乎和经济八辈子打不着一竿子,但是这句书本上的话很有道理。当初她还不理解,经济基础和搭房子有什麽干系,不过好在现在理解了,这也不迟。
“经济?经市济人麽?这个词有意思。”能把这么现代的词理解为古文,镜落不由从心底佩服,强悍不是一般的强啊!
“银子是不多了,真的不多喽!”他搁下书半起身,苍老的脸上纵横着疲倦的山峦,“是该找个会打理银子的人,否则祖宗的基业两世就不稳了。”抬头看看窗外,丝竹之声咿呀婉转,完全打破了这里沉谧的气氛。
镜落也转头,不知何时月落乌啼,园子里的水光一层层潋滟,波心荡,冷月无声,心里有些寂寥和不敢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