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夜意浓（五）（1 / 2）

我捧着块石头一脸无奈，却见薛意将腰带上的坠子都取了下来，郑重的将另一块石头挂上，还满意的笑了笑。

“不错不错！”子湛也笑开了花，“这自己雕的对子石，可不比那些个坠子链子好看多了！”

薛意很满意，揣了手看向我。

“愣着干嘛，快挂上啊。”

“挂什么挂，”我白他一眼，“明天再说。”

“也是，”薛意笑得像只狐狸，“明天把女装换上再挂，更合适！”

我又望向桌上那套缀了红狐狸毛的褚滳女装，心里直叹气。

褚熵人的婚事，说得好听是崇尚自然，本质则是弱肉强食。褚熵男子若看上了哪家女子，便上门去向她父兄挑战，打得过这家中的男子，便可娶这姑娘。可若看上的女子家中男子少弱，又或是中原移居而来，便不用这一步，直接抢了来便可。

虽说成亲不讲道理，但一旦成了亲，这一男一女便是至死的一对，不可分开。若有人想抢别人的娘子，便会被褚熵人押到官使面前去，或为奴，或处死，总之就如禽兽般对待。

而对子石，是由男子去天河里挑了自己最钟意的、最相近的两块石头，再雕成独有的一对儿，自己与娘子分别挂在腰间，作为成亲的标志，好让旁人都知道。

“其实我也可以自己戴一块，”我想着要与薛意同戴这物，又些别扭。

“对啊！”莫野也没好脸色，“旁人只当主子已成亲就好了。”

“行不通的，褚熵人喜群居，民风又彪悍，这谁和谁是一对儿，稍微一打听，左右都有人知道。你要是独自戴这石头，谁也瞒不住。”子湛搅着热酒，往里面加了一小块酥油，“不尊重褚熵的规矩，便没法儿在褚熵待下去，更别说查什么案子……来！泊漴，喝口热乎的。”

薛意赤足站在羊毛毯子上，腿脚还有些青紫，接了热酒便仰头直饮。

莫野本想反驳，见薛意苍白的脸，嘴张了又闭起，愣是把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褚熵可不是奉川那般温情山水，入了夜，天河里都是冰渣，也就你不知道，才敢往里跳。”子湛有些心疼，“做对子石，虽说的是用河石，可随便捡两颗石头看着也是一样……”

“不一样，”薛意饮了酒，脸上终有了血色，“天河水净，石头久在河里泡着磨着，自然通透许多。”

“又如何？”莫野嘴里嘟囔，“什么石头不都还是石头，活活遭这番罪……”

“就是，再说了……”子湛嫌弃的看了眼薛意腰间的对子石，“再好的石头也撑不住你这……鬼斧神工……也难怪妹子不愿戴，实在是丑……”

“……天冷手僵，刻不动。”薛意难得红了脸，说话也不硬气。

我亦未见过他这般，悄悄多盯了两眼。

“将就用，反正也是障眼的。”薛意很快恢复了脸色，坐下又要了杯酒。

我见他安安静静的喝着酒，却莫名就是知道，他恼了。

“夜意已浓，早点休息吧。”我拿了衣服和石头，起身告辞。

出了主帐篷，夜风直往身上刮，不过十几步路，就将我袍子里裹的热气都挟走了。我赶紧进了小帐篷。

这般天气，薛意怕是个傻的，才敢直直往河里跳。

进了小帐篷，见果然有两名女子，正在帐子里等着帮我洗漱理铺。

两人都比我年长些，又都成了家，性子十分爽朗。

“你看看，小姑娘家的皮肤就是好，白得像雪一样！我在大励那会儿，皮肤也这般好，都怪褚滳太阳太烈了……”

“别了吧，你哪里是晒黄的。你看你家姑娘，出生时就发黄，我看就是天生的！”

“你这褚滳人，听不得半句褚滳不好，还非嫁我大励男子干嘛？”

“谁叫你们大励女人来褚滳抢了好汉子，咱褚滳的女人也不能输呗！”

两位大姐一边帮搭塌铺毯，一边互相嚷嚷，脸上笑嘻嘻的，似是习惯了互相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