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明灯与游鱼（1）（2 / 2）

她眉眼温和，眸色轻浅，揉着日光落下，掺着碎光，近在咫尺。

“……”竺二竹有些生硬地别开了目光。

竺二竹：……哦。

感受到他紧绷又松弛下来的身体，薛临月瞧着他，眸里笑意更盛。

这只灵傀不会言语，一向没什么动作，总是定住一动不动，看起来难以捉摸。

但是其实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它的喜怒哀乐一样不比人少。

而且与人比起，它的心思都摆在了明面上。反而好懂得很。

只是……

薛临月心下轻叹。没料到，竟然这么轻。

还是得多养养。

她思忖着，抱着人循着下山的路向海的方向行去。

……

日落之前，两人抵达了海滩。

海浪涛涛，夕阳西下，橘红的落日辉映着，绯红漫天蔓延与海相接，晶莹的雪白浪花里擢着碎光。

穿梭林中的时候，虽然起初竺二竹还很注意，但是很快就很没出息地睡过去了。

他本来精神上确实是紧绷着的，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身上好像有种妖术，什么头晕恶心，不过须臾便退无了，一干二净。

竺二竹：？这是什么医学奇迹。

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他不住咋舌腹诽，结果思绪飘忽，不觉就好像陷入了一团云雾之中，像是受了催眠一般，越发朦胧安然。

而后果就是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

当听到海涛声的时候，他迷迷糊糊间睁眼，看到的便是渐绛晚霞里的那抹橘红落日。

海风徐徐。

他讨厌腥味。本来应该是受不了海腥味的。

但却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恍惚中抬眼，是那女人的侧脸。

傍晚的融光柔和去了轮廓曲线，朦朦胧胧的，余着几分暖意。

他潜意识里察觉不出半分腥味。

甚至有种想法，如果能一直定格在此刻，停留在这里，也不错。

这真的很奇怪。没有药物的痕迹。

他从来没这么嗜睡过，也从来没睡得这么踏实过，甚至一般如此醒来的时候他都会格外戒备警惕。

但是现在，他看着落日余晖下的女人的这张侧脸，大脑里甚至是空白的。

竺二竹：……这是什么神秘力量。

不真切之中，好像女人发觉了他醒来了，转而垂眸一笑。

美目流盼，浅眸温柔，唇角擒着熟悉的淡淡笑意。

而那红唇微动。

看嘴型，似乎是对他说了什么。却轻得被海风拂携远去，他没能听清。

一切都像是催眠的咒语，他只觉昏昏沉沉，随之又睡了过去。

……

“灵傀！这就是灵傀！”

“它们都穿成这样？为什么裹得这么严实啊？”

“真的跟长老讲的一模一样！但是怎么这么瘦，看着好弱啊！”

“听说它们智力最多才到六岁，难以置信！”

“快来！它动了它动了！”

“……”

竺二竹睁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面前围了一圈人，把他围得死死的。

他躺在一软塌架子床上，床顶悬系着几段雪白轻纱，无风自飘着。

“它这是醒了吗？”有人惊异。

“我们刚刚议论它，它会不会都听见了？”有人发出惊声。

“你傻啊！它又听不懂！”立马有人大喊。

“是啊！”众人顿时哄笑成一片。

竺二竹：……

竺二竹：我都听着了。我听得懂。

他支起身，无视这群讶异叽喳的人，无语打量起四周。

一个装点得算是还不错的房间，桌椅看上去像是木质却又有几分不像，近窗的雕花桌上置了一颗皎光明珠，足有一头大，而于旁摆着几盆植木，五彩斑斓透着茸孔，像是珊瑚。

窗外似有鱼影窜过，捎下些许气泡，转眼消逝不见。

竺二竹：……

他沉默一瞬，重新打量起这群围着他的人。身着纱制的衣袍服饰，瞳孔暗金，耳覆鱼鳍。

是鲛傀。

不同于灵傀生于陆地，鲛傀生于汪洋之中，基本都生活在渊后海的万丈深海之下，灵智上远超灵傀，不过相应的，武力上远不如灵傀。

竺二竹了然了。

他这是在鲛傀的地盘。原来如此。

正暗暗啧声，他忽地又是一懵。

……不对。

他怎么到这来了！？下到海里来还没溺死！？

竺二竹顿时震惊。

却只听此时，满屋嘈杂喧闹中，突然传来了一道轻柔女声。

“我的灵傀醒了吗？”

微若呢喃，却声如莺啼，直入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