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章道同谋异(1 / 2)
亥时,司马陈宝从巡视城墙回到营中住处,跳下马爱怜地拍拍马脖,吩咐亲卫道:「洗涮一下,给加点料。」
刚到帐中坐下,亲卫入内禀道:「将军,有人求见。」陈宝一愣,这么晚哪来的访客,如何进得军营?
亲卫双手将一块铜牌奉上,陈宝拿到手中,方形、寸许见方,兽头锦纹,中间一个阳文的「商」字。
这是商情司暗谍的身份牌,陈宝不敢怠慢,站起身道:「请。」
脚步声响,进来的居然是位熟人,是军中宣讲军纪、代写书信的书令史周宣,没想到他是商情司的暗谍。
周宣笑容满面地上前揖礼道:「见过陈将军。」
陈宝抱拳还礼,讶声道:「愚与周令史相识两年多,不知你居然是商情司的人。」
周宣笑道:「并非有意隐瞒,商情司不准泄露身份,将军莫怪。此次在将军面前显露身份,仆这个书令史怕是在这做不下去了。」
请周宣坐下,陈宝问道:「周令史为何而来?」
「商情司查知,榷市魏商有意夺取濮阳城……」
周宣将打探来的消息告诉陈宝,陈宝勃然怒道:「这些魏人胆敢叛乱,愚这就领兵剿了他们。」.Ь.
「将军且慢」,周宣道:「眼下只知主谋是魏商李頵和他的护卫姚登,这两天姚登四处窜连,不知还有多少人参与其中。若是冒然出动,恐怕打草惊蛇,放跑了暗中隐藏的人物。」
陈宝冷声道:「宁杀错,莫放过,愚且将城中和榷市内的所有魏人杀光便是。」
周宣劝阻道:「不可,榷市通商利大于弊,主公不加禁止,何况这些魏人之中还有商情司的暗谍在内,岂可乱杀无辜,引发恐慌。」
陈宝厉声道:「魏军陈兵黄河之北,随时可能渡河南下,若是濮阳有失,岂是区区榷市能比。愚身为司马,守土有责,恕不能听从周令史所言。」
周宣知道,陈宝身为司马职责在守住濮阳城,只要濮阳不失,误伤些魏人功大于过,事后肯定记功。而自己破获魏人夺城阴谋,也是一场大功,此次表露身份,想来事后要换个地方。
不过,周宣想着凭借此次功劳离了商情司,到郡县为官,他心中筹算积功做个县令应该不难,但若想更进一步自然立的功劳要更大些。
陈宝想大刀阔斧扫平一切,于他而言最为简单方便,但对自己而言功劳却不算大,毕竟消息是鞬力斯所报,最大的功劳属于他。
只有借了这条线索将藏在榷市中的所有魏国暗探都挖出来,黄司使才会看重自己的能力,为自己向主公美言。
见陈宝起身要唤人,周宣冷不丁出声道:「陈司马,听说前两日李頵送给你一匹好马。」
陈宝勃然大怒,手按佩刀喝道:「周宣,你在怀疑愚吗?愚对主公忠心耿耿,随主公多次出战,出生入死,你若要胡言乱语,愚便斩了你再向主公请罪。」
周宣起身笑道:「陈将军误会了,仆并非怀疑将军,只是觉得李頵此时送马给将军,肯定别有用心。将军且先坐下,咱们再议一议。」
陈宝紧紧盯着周宣,心中盘算开来,周宣在军中有几年,对自己平日所为很清楚,自己还算廉洁,从不克扣将士们的军饷,唯有收授些榷市商贾所送的礼物,最贵重的莫过于李頵所送的三匹好马。
偏偏李頵是魏人细作,牵连上了自己,若是周宣胡说八道,自己难脱干系。
周宣神色不变地道:「陈将军,你克尽厥职,深得将士拥戴,仆对将军亦十分敬重,方才之言并无他意,请将军不要误会。」
陈宝松开握刀的手,重新落坐,松口道:「李頵称八月二十五是他的生日,想请愚前去饮宴
。」
周宣决定透露点消息,道:「不瞒将军,榷市皮货商鞬力斯是商情司暗谍,姚登前去拉拢他夺取濮阳城,仆估计李頵会趁饮宴之时下手。」
陈宝冷着脸问道:「周令史是想让愚前去作饵,引魏人上钩吗?」
周宣心中当然希望如此,不过亦知这话说出口说不定陈宝真会拨刀相向。
干笑一声,周宣道:「当然不能让将军涉险。李頵八成是准备在饮宴上动手,这几日便会将人手召进他的住宅,届时将军领了人将他的宅院围住,便可将多数魏人内应抓获。至于榷市,仆会与严监司商议,有二百市兵在,出不了大乱。」
陈宝冷哼一声,道:「既然周令史早有定计,便按你所说行事。」……
八月二十五日,酉初。
李宅门前张灯悬彩,李頵穿着件青布衫,满面春风地站在门前迎客,他的身后站着姚登和鞬力斯。
午时,鞬力斯接到姚登的消息,让他带了麾下兄弟前来李宅。姚登见到鞬力斯后,让他今夜伺机刺杀司马陈宝。
此时宅内潜伏着四百余名魏人,准备听到号令后就杀出,跟随姚登前往府衙,然后控制四门。
李頵的笑容有些僵硬,快要到酉正了,陈宝还没有出现。前去催请的人回报,说陈宝巡察四门去了,要晚一会才会到来。
大红灯笼亮起,李頵的脸阴晴不定,若是陈宝今夜不来,便只能暂缓动手了。
脚步声整齐由远而近,听声音来的人可不少。陈宝身披战甲,骑乘在赤焰马上,带着八百兵丁奔李宅而来。
看到持枪拿刀的兵丁出现,李頵和姚登都变了颜色,作贼心虚,莫非消息走漏?
李頵转身要逃进宅中,姚登低喝道:「能逃到哪去,且问明再说。」一边对鞬力斯道:「伺机动手,杀死陈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