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捏脸与电话(1 / 2)
“啪!”
茶杯砰然落地,伴随尖锐声响起,玻璃碎渣四溅开来,瞬间洒下一地浑浊。
实际上,何晚很少有过如此激烈反应。
既然已经确认了那些辅料有毒,筱筱母亲更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现在还像个没事人似的继续用。
陆迟只愣了瞬,先看何晚身上有没有被波及,随即去拿扫帚将地面清扫干净。
“晚晚,我好像有点离不开它了。”
何晚闻言微微发怔,眉头紧皱,“我不懂你的意思。”
陆迟却不答,目光落在地面上,即便已清扫干净仍残留不少水渍痕迹。
那些辅料,当然不止有强身健体的作用。
更重要的是,镇定精神。
那是他在苏醒后才了解到的真相,顺着往回想也就明白了许多事。
也许正是因为前世长期服用辅料,致使患病潜伏期无限拉长,直到三十岁那年才彻底爆发。
而中途停药的缘由不难猜,体内毒素就快达到某个临界点,若继续服用就会有生命危险。
实际上自得知患病后,陆迟拒绝用药的原因很简单,像常见的精神类药物氯丙嗪,舒必利等,都会附带十分明显的副作用。
再者就是没有哪个精神病人会承认自己有病。
至于这一世,他选择靠那些有毒辅料来镇定精神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是徐飞扬亲手交给他的。
所以,他才意识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实,幕后人太了解他了,比任何人还要了解。
逐渐回过神来,当发现何晚脸上满是担忧,不禁叹了口气。
“那以后不用了,等下全扔掉。”
“那些辅料是李吱吱送给你,徐飞扬交给你。”
话里话外太直接,陆迟看何晚一眼,“跟他们两口子没关系。”
何晚似乎也意识到语气太冲,只好退了一步。
“徐飞扬可以不知情,但李吱吱肯定一清二楚,你别忘了上次在终结村”
陆迟只是摇头笑,“其实并没有区别。”
何晚抬头看他,没听懂。
陆迟见状只好耐心解释,“如果李吱吱想害我,跟你想害徐飞扬是同一个概念。”
这么说,何晚反而更迷惑了。
这怎么能一样。
似想起什么,陆迟不禁摇头失笑。
“老赵也是你也是,怎么都认为飞扬那人很简单啊。”
听到这句仿佛发自内心地感叹,何晚忽然就想到上次和陆迟的谈心。
这一次,她选择直接问。
“陆迟,我问你答。”
“嗯,你画我猜也行。”
何晚没听懂,皱眉问,“在你心里,徐飞扬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迟先没急着回答,反问,“还记得以前我常说的话不?”
这么说自然是与徐飞扬相关的,何晚短暂思索了下。
印象里,陆迟以前经常说徐飞扬那人好骗得很,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戏耍逗弄他。
所以,是因为他太擅伪装,总是会完美迎合对方的需求,且很难被人看出破绽。
那不就是一个愿戏弄,一个愿上钩?
彼此还心知肚明
见何晚神色止不住的古怪起来,陆迟忍不住笑了笑。
“飞扬那家伙啊属于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看出来,但什么都不说的那种人。”
“嗯,不像我这么老实。”
在这世上,不可能有人比他更了解徐飞扬。
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思很细,好听点叫大智若愚,直接点叫扮猪吃老虎。
是,没错,一个人可以潜伏十年,二十年,但不可能一点不露马脚。
然而前世直到死的那一刻,他也没从徐飞扬嘴里听到一些话。
那些本没有必要说的话,他却很想听,且一定要听徐飞扬亲口告诉他。
有时候,他这人就是如此老实又固执。
吃完早饭后,陆迟带两女孩去泥家村上坟。
路程不算远,等下了纪强开的车,一行人还花了很长时间才到达目的地。
山路陡峭难爬,特别是筱筱妈的坟落于山腰处,只能靠步行走上去,中途就连陆迟都稍感腿酸,而腿短的筱筱却拒绝了所有帮助,硬生生靠自己走到了坟前。
坟前孤寂冷清,周围杂草丛生,尽显荒凉之感。
墓碑是由最简单的石材所作,上面字迹经多年风吹雨淋也已看不真切,隐隐能分辨为“妈妈之墓”。
陆迟拿出备好的工具,先把坟边杂草清理了遍,挂好坟飘点完香,再让筱筱给碑前磕了三个头,最后让她一个人烧纸钱。
“妈妈,筱筱又来看你了”
前几年,泥家村里的好心人会带筱筱来扫墓,但毕竟也不可能常来,一年一次已经算是人情味十足。
到了后面,小姑娘也就时常一人来坟前说说话。
虽然,永远都不可能听到任何回应了。
悲伤氛围刚冒出个苗头,就被新奇事物吸引了注意力。
“呐,哥哥你在干什么?”
即便再天才,终归还是个九岁大的小孩子,好奇心重。
“啊,这是哥哥老家那边的习俗,添些新土在坟上,寓意是让逝者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一顿,陆迟笑,“等你以后长大了,别忘了偶尔帮哥哥翻修下房子。”
不等小姑娘反应过来,他攥紧手中铁锹先挖了个小坑,随即砸向周围松土使其落在下方撮箕里,最后再均匀倒在坟上,如此反复。
这是个实打实的体力活,因长时间未运动,不过几分钟过去就已稍感无力。
“哥哥我来试试!”
“你把纸钱烧完就行。”
小姑娘还没竖着放的铁锹高呢,更何况不难想象被垂直压倒的画面。
“我去找强叔来。”
陆迟闻声望向何晚,还是摇了摇头。
这件事,他必须亲自来。
伴随时间流逝,一轮红日喷薄而出。
视野里,大男孩儿愈发体力不支,却始终耐心十足,额上分泌出的汗珠早已风干。
何晚没再看,直到不经意一瞥,随后双眸微眯定定望去。
不知何时,远处的树后出现了一道男人身影,望向坟墓的姿势一动不动,眼里隐约泛着泪光。
原来是做给朱大常看的。
可就算是摆明了的收买人心,当真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又有几人?
察觉到何晚的视线,陆迟笑笑,伸伸腰活动下筋骨。
“如果能安抚下朱哥的情绪,再来几次也没关系。”
“安抚?”
“嗯,就那天打电话喊他回来的时候,他大概认为我在用筱筱威胁他。”
何晚怔了怔,直接反问,“不是?”
陆迟这才放下手中铁锹,转过身捏捏她的小脸。
干活许久手上难免很脏,白皙脸颊瞬间留下不少泥土痕迹。
“就好比我现在这份举动,你怎么去理解?”
心知其中必有深意,何晚倒没在意脸,很认真思索起来。
一时思维发散,陆迟生怕她突然冒出一句“理解是,你很喜欢捏我的脸”。
半响过去,仍没听到答复。
陆迟也休息够了,一边继续干活一边揭晓谜底。
“挺简单啊,就是单纯捏捏你的脸而已。”
“这件事整体上看是没问题的,动作也是一个亲昵的动作。”
“只不过恰巧我的手很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