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楚梨雨（1 / 2）
小姑娘醒来的时候，正趴在楚玉的肩头，她迷迷糊糊地问道，“这是去哪？”
“去山上办点事，之后我们好好聊聊可以吗？”一个温柔的男声传入小姑娘耳里，那个声音很轻，很温柔，就像三月的阳光，让她有一种莫名的安心和暖意。
“嗯。”细弱蚊声的声音响起后，小姑娘身上荧光一闪，又昏昏沉沉睡去。
“唉。”
楚玉看着怀里的小姑娘，感受着刚刚一闪而过的冲动，不由叹了口气。
经过处于和穆老一夜的研究，发现这个小姑娘居然是和楚玉一样是道体天成，造化天道，守魂如玉，先天之气的先天造化道体！
“穆老，什么是先天造化道体？”
“前辈未曾与你明说吗？公子有如今神迹，除去前辈的通天造化之恩，便是那可遇不可求的先天造化道体了。”
“还请穆老解惑。”
“所谓的先天造化道体，是指一缕先天之气受天地点化，夺阴阳造化，化婴成胎，此体质之人，天生亲近道法，可修万法，修行速度快，没有所谓的瓶颈，最重要的是那一点先天之气，不受阴阳转化的影响，在出世之后不会被后天之气污浊，对普通修士而言，是天大的……补品和鼎炉。”
“补品和鼎炉？”楚玉有些疑惑。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吞了这一缕先天之气，自身灵力几乎也可以达到先天灵气的水平了，但这是竭泽而渔的做法，先天之气毕竟宝贵，炼化了这一缕，就没有了，所以一般人都是采用双修之法，通过近道的体质来提升自己的修为感悟，没有人能拒绝那种诱惑……”
“所以说这小姑娘若是被别人发现，要么是做为丹药被吃了，要么就是沦为娼妓？”
“所幸是公子先发现的她，这个世界上，如公子一般的修仙者，已经不多了。”穆老感叹道。
“连人我都没做好，更不说作为一个说修仙者了。”楚玉分不清是自嘲还是什么。“那为什么我在触碰到她，或者说这一缕先天之气后，会有这种欲望冲动？”
“普通人，比如我等，断然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我想，公子之所以会出现那种冲动，估计也和你的先天之气有关，公子暂停体内灵力运行再去触碰这个小姑娘看看会有什么反应？”
楚玉依言而行，发现此时自己并没有任何感觉，皱眉道：
“此时却是没有之前那种感觉。”
“公子的先天之气谓之先天天阳，这小姑娘是为先天天阴，于你二者而言，你俩都是对方最纯粹的补品，但只要阴阳二气不直接接触想来因该没事，不过公子还是要小心一些，听大小姐说，你的天阳之气，也就是你的灵力，才吞噬了那位前辈庞大的后天天阴灵力，灵力暴涨，现在若是在多一份，怕是会超过公子的承受范围……”
“那是不是说，只要先天造化道体的人碰到了，就是互相残杀相互吞噬的结局了？”
“先天造化道体毕竟是少数，此番我们能遇见这个小姑娘，那绝对是古往今来头一回了，所以我也不好说，但若是阴阳相遇的话，作为道侣或者一方成为另一方的鼎炉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吧。”
“……”
“公子决定如何处理这个小姑娘？”
“等明天事了，再与她好好聊聊，之后再做打算。”
“善。”
……
……
武当山下。
“敢问来者可是楚国广陵王世子殿下？”
“正是，敢问阁下……”楚玉一行在上山之际，被一个小道士拦下。
楚玉不由得皱眉，上下打量这小道士，这小道士看着年纪不大，本事倒是不小，一身灵力雄厚但内敛，浑然天成，肉身也隐约有小宗师之象，这是武当知道自己要来？转念一想便是释然，昨夜动静虽瞒得过凡人，却是瞒不过有些人，想来武当山是知道了，那此时武当山的态度，倒是有些值得玩味了。
“小徒是此间三代弟子，法号道玄，奉命前来迎接世子殿下上山。”小道士向着楚玉一行人作了一个道揖，谦逊道。
楚玉挑了挑眉，有些意思，便还礼道：
“那就有劳道玄师傅了。”
“师傅二字不敢当，世子殿下唤我道玄便可，殿下，这边请。”
道玄又是一个道揖。
这些道士可真麻烦，楚玉心中嘀咕道，但也没有表露出来，顺着道玄的指引，随他一起上了山去。
那位唤作道玄的小道士再也没开过口。让楚玉有些意外的是，这一路走来人影稀疏，所见建筑，皆有一种破败萧瑟的感觉，即便被皑皑白雪覆盖，却依旧遮不住那股暮气，整个武当山，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穿过山门，登上云梯，踏足广场，楚玉看见了那座金殿，金殿里的巨大人像，以及铜像脚下的一个紫袍老道士。
“师傅，世子殿下到了。”小道士在金殿外，对着老道士作了一揖，恭敬道。
“先下去吧。”老道士有气无力的说道，苍老的声音以及瘦弱的身形，犹如风间残烛，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老道士说完后便颤颤巍巍地起身，他头顶混元巾，身披紫色道袍，道袍很新，因该没穿过几次，很平整，对襟，袖长随身，长及小腿，上有金丝银线绣的瑞兽，脚踏云履，显得很正式，他自己也记不得已经有多少年没这样穿着了。他慢慢地转过身来，楚玉这才看清楚老道士的脸，苍老，慈祥，却又一丝不苟。
“殿下，请。”老道士目光从三人面前扫过，看到楚玉怀中的小姑娘时后有些意外，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楚玉身上，微微一礼，便伸手邀楚玉入殿一叙。
楚玉和老道于铜像下盘膝而坐遥遥相对，穆老则托着小姑娘去了内殿。
老道士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楚玉，列了咧嘴，温声道：
“世子殿下，我等在此恭候多时了。“
“那老道士你因该知道我此行的目的吧？”
“老道我在这里等了十八年，就是为了今天。”老道士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道。
“哦？”
“十八年前，就是我和师兄出手，拘得殿下魂魄，困于此真武像之下。”老道指了指一旁的铜像。
“每思于此，夜不能寐，所以我日夜守于此处，怕有纰漏，唯恐辜负王妃期望，如今世子平安来此，我也算是幸不辱命。”
“我娘的……期望？”
“王妃于我等犹如天恩，开智起造化予修行，让我等凡夫俗子见到了终其一生而不得见的山上之景，我等天下诸派皆敬王妃。”
“好一个敬字。”
“我等天下诸派在王妃的帮助下，很快便修为有成。只是见过了那波澜壮阔之境后，又有几人能受得住诱惑，甘愿隐姓埋名等一个虚无缥缈的机会？终于，有人耐不住寂寞，一个两个偷偷下了山去，那便是整个天下门派噩梦伊始。后来啊，事情败露，虽王妃极力帮忙组织化解，可上面的仙人还是来了，一个山门一个山门的，把所有修过白玉京之人，全部杀了，像是杀鸡屠狗一般，嘴里还说着尔等也配这番话来，无数人在血泊中挣扎翻滚求饶，可这些人丝毫不在意，甚至还讥笑我等蝼蚁，视我等如草芥。剩下的人想要活命，就必须听候差遣，我等迫于无奈，只能依言而行，对王妃出手。可王妃对我们有再造之恩，我等实在不愿向王妃出手，于是便制定周密计划，可保王爷王妃性命，可人算不如天算，那时，所有人都不知道，世子殿下是先天造化道体，那一点先天之气，犹如黑夜中的太阳，熠熠生辉，根本不用任何侦察手段都能感知到。最后迫于无奈，只能先由我等先破除殿下的先天之体，再由王妃将那点先天之气封印。最后王妃和王爷顺利脱逃，但世子殿下却下落不明。之后我等本欲归还殿下魂魄，可王妃却怕我们因此受仙家猜忌和打击，便拒绝了这个提议，她说‘他的东西，让他自己来取’。自此，我每日跪坐于此，静候世子殿下到来。”老道士并没有在意楚玉语气中淡淡的嘲讽。
楚玉盯着眼前的老道士，沉默良久，最后开口，声音有些嘶哑，“其他人呢。”
“王妃受难之后，当年参与围堵王妃的那几人，自觉羞愧难当，对不起王妃的恩情，纷纷自觉绝于王妃墓前，本来我也是与要一起，奈何我还没等到世子殿下，没有把王妃传下来的这份薪火传下去，不敢先走啊。”老道士说到此处，情不自禁，泪沾满裳，竟是哭了起来，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最后得到了宽恕，那种喜悦与解脱，楚玉分明看出眼前的老道士心存死志。
楚玉自然是有些明白了自己的娘亲，同时还有深深的敬佩，她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啊，天大的豪情与魄力，敢想世人所不敢想，做世人所不敢做，凭一己之力，对抗仙门。
“你们不恨她吗？”
“何足恨起？王妃带给了我们新生，带给了我们希望，她所描绘的新世界，是我们所有人都向往的世界，凭什么我们就是被屠宰的羔羊，凭什么他们就高高在上？修仙者宁有种乎？为了这个愿景，我等愿肝脑涂地！死不足惜！这些年，我等陆续放门下弟子下山，就是为了有一天，有能人志士揭竿而起，带着所有人的希望，去博上一博！”老道士情绪激动，面色有些潮红，一双泛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楚玉，楚玉当然也知道，老道士看的不是自己。
楚玉轻轻叹了口气，别过头去，不与老道士对视，静静地看着身旁的真武大帝像，久久不语。对楚玉来说，有些东西，只是一个证明而已，证明自己的存在，证明自己还活着，证明自己配得上，他很少有过自己的想法，他总是被动的去背负一些东西，虽然被动，但是愿意，就如当下而言。
老道士或是知道自己情绪有些激动，将收回天魂的法决交予楚玉，便在不知何时出现的小道士道玄的搀扶下离开了，徒留楚玉一人。
楚玉想了很多东西，来此之前，他一直在琢磨乐儿姐对他说过的话，要他去试一试，武当是否还记得当初立下的誓言，现在看来，因该是不用试了。老道士说陆续把门人都送下山了，这一点楚玉倒是有些相信的，在他的感知里，整个武当内院，就只有老道士和小道士两个人，怪不得这一路走来，所见如此荒芜。
楚玉突然有些乏了，看着门外的白雪飘落在香炉上，瞬间融化，顿生怜悯，不知道是对眼前的白雪，还是对自己。这世上总有些事，注定是要失败的，但总有那么些人，会奋不顾身，不管旁人如何看待，一头扎进这个漩涡，犹如飞蛾扑火，就像……苏瑜一般。
在金殿待了一会之后，楚玉便按照老道士的法决，开始吸收自己的天魂。
楚玉口中振振有词念叨着，右手法决不停，体内灵力收到牵引，疯狂汇聚在楚玉的右手掌心，在法决停下来的瞬间，楚玉一掌拍向身旁的真武大帝像，大帝像周身荧光骤亮，整座金殿的地面出现了巨大的环形法阵，一道光从真武大帝像眉心射入法阵，片刻后，法阵中渐渐浮起一个白色烟雾小人，小人盘膝打坐，看容貌倒是与楚玉有些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