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归墟山海，淡云挂树（1 / 1）

紫云上神站在归墟山海山门前，细细回忆着他与桃络的过往种种，无论是神界的相伴，还是仙界的相守，都让他留恋，不忍诀别。然而自己的神体实在是太残破了，难以维持现有的神形，这样也好，至少络儿得到了她想要的自由，自己也可以安心离开了。紫云上神缓缓闭上眼睛，神元流动，渐渐散为流云。

桃络急速飞驰，可是等她到归墟山海的时候，依旧没有寻到紫云上神的身影，只见山门前聚集着成片成片的云海，隐隐透着些紫气，有自己熟悉的气息流动。桃络立刻现出本体，粗大的树干、茂盛的枝叶遮天蔽日，封锁了归墟山海喷涌而出的死气，隔断了云海向归墟山海的流动。她凝聚出虚魂，冲着云海，大声呼唤紫云上神，可是没有人回应。

桃络默默的立在那里，心沉到了谷底，终究还是来晚了，一错过就是永别。她想着与紫云上神在紫云殿相伴的点点滴滴，想着和紫惗在世外仙源的烟火相守，泪珠滑落脸庞。她催动化生神术，一瞬间落神树花开，酡色的铃花，散着醉人的清香，叮叮咚咚作响，《流云逐梦》的律动缓缓流出。桃络折断一枝树杈，轻轻旋转着，逐花而舞，一招一式行云流水，一花一枝如影随形，当年紫惗教了近万年也没有体悟的剑梦，如今却是一梦入境，再也不愿醒来。那树那花，那人那剑，那酒那舞，在梦里依稀如昨天，就连那笑容也穿透时空，美的让人沉醉，仿佛触手可及。

紫云上神的意识渐渐模糊，只能感受到归墟山海的存在，仿佛远游倦归的人对家的渴望，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归。然而，忽然间那通道被切断，自己彷徨徘徊，不知所归，就那么无助的飘着，本能地向着自己熟悉的气息聚集。

云海慢慢的漂移，渐渐遮蔽了落神树的枝头，淡云挂树，仙气缥缈。感受到了落神树中自己丢失的元神，紫云上神的意识渐渐苏醒。入眼便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场景，落神树下，络儿巧笑倩兮地与自己共舞。他迫不及待的伸手将络儿拥入怀中，深怕晚一步，曲罢舞终，络儿就会消失不见。

桃络一怔，随即反手紧紧抱住紫云上神，喃喃道：“惗郎，我就知道你不舍得丢下我，一定会在神界等我。我费了很大力气，很努力很努力地修行，才终于来到神界，可是，可是终究还是错过了紫云上神……”桃络委屈巴巴地抬头，轻抚紫云上神的脸，接着道：“惗郎，不要再离开我，哪怕是在梦里，也要一直陪着我，我好怕。”紫云上神点点头，“络儿不怕，我会一直在。”这个梦境太真实了，真实到桃络宁愿一梦不醒，在梦中与惗郎长相厮守，于是她真的在紫云上神的怀中安稳的睡了。

一觉醒来，已是傍晚，不远处的木屋炊烟正起。桃络一时间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掌中世界的世外仙源。她来到凉亭，桌上已经摆好了自己最爱的桃花酥酪、一盘紫米流云糕，以及一壶不知名的清酿，她刚想打开玲珑壶盖闻一下，紫云上神就端着一盆神芝铃花汤出来了。他笑着揉揉桃络的头，道：“络儿睡醒了，快洗手吃饭，这里条件简陋，先凑合一下，等我恢复了再给你做更多好吃的。”桃络气鼓鼓的跑开，回头道：“我又不是半见，才不需要吃那么多东西。”

等桃络入座，酒已经倒好，她闻着有些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喝了一口，甘甜醇厚，灵魂为之一颤。她好奇问道：“惗郎，这个是什么酒，之前好像没有喝过。”紫云上神道：“佛铃清酿，我想你会喜欢。”

桃络手中的筷子跌落在地，她紧紧抓住紫云上神的手，仔细端详，眉眼神情都是对的，只是发间没了落神树枯枝做成的发簪，取而代之的是一枝紫玉流云簪，那簪上紫气翻涌，乃是紫云殿传承之宝。

桃络颤颤地问：“你是紫云上神？”

紫云上神点点头，道：“紫云乃是紫云殿历代殿主的尊号，而我现在只是络儿的惗郎。”

桃络有些懵，“惗郎？那紫云上神还活着吗？这里不是我的剑梦，那这是哪里？”

紫云上神牵起桃络的手，飞到不远处的归墟山门，入眼是一棵参天大树，树身上挂满了紫色的流云。紫云上神温柔地注视着眼前的大树，轻声道：“那就是我们的家。”

桃络抬头，疑惑地望着紫云上神。

紫云上神缓缓道：“紫惗乃我一半元神所化，他即是我，我即是他。紫惗死后，我元神受损，无法维持神体，故而来归墟山海坐化。在我即将消散的时候，你及时出现，隔断了归墟山海的牵引，而你身上存留的我的元神渐与我的本体融合，于是有了现在的流云挂树，即往后余生，你我共用元神，同生共死。”

桃络望着远处的流云挂树，轻轻依偎在惗郎怀中，幸福地笑了。往事如烟，经过如此多的磨难与错过，因着彼此的执念，终于苦尽甘来，就这样相守在一起，淡云流水地过完余生，很好，此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