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时光无情，生命有光（1 / 1）

鸟鸣声中，桃络与半见悠悠转醒，却原来二人竟在降神阁后山睡了一夜。

半见望着初生的朝阳，对桃络说：“这是我化灵之后，看到过的最美的风景，只需要一眼，你就可以感受到温暖和希望。”桃络点点头，“可是我更喜欢旭日边上的云海，是那样漫不经心，又流光溢彩，让人不禁想要为之驻足。”

“桃络，你要有做小师妹的自觉，不要唱反调反驳我。”

“半见，你要有做大师姐的心胸，要允许自由表达。”

……随后，宁静美好的清晨被打破，整个地云书院在两个小仙娥的争吵声中苏醒。

早课诵经声、术法演练声、问安请好声、鸟鸣虫叫声，和着悠扬的钟声，争先恐后地穿过晨雾，直入云霄；提笔泼墨香、幻化幽冥香、烟火饭菜香、青草露珠香，随着清冽的微风，若有似无地散入空气，诱人身心。

而小女孩的心情就如同四月的天，说晴就晴。所以当山风与地云书院的烟火气不期而遇时，桃络与半见早就把臂言欢，款款朝着降神阁行去。生活如此多姿，又何必徒劳争执。

当桃络和半见一起出现在降神阁阁主黄不老面前时，他吸吸鼻子，惊地差点将茶水喷到桃络衣服上。桃络很受伤，为什么每个人见到自己都如此失态，半见是个器灵也就罢了，阁主可是仙界最渊博的仙君，难道自己化生不成功，脸上有字时隐时现？

她扫视一下，没有找到镜子，倒是发现一个精致的团花牡丹纹茶杯，跌落在自己脚边。她俯身捡起碎裂的陶片，素手一拂，将一个完整的茶杯递还给黄不老，团花牡丹上隐有露珠，蛱蝶翩然而至，整个茶杯宛然欲生。

这下黄不老更激动了，直接从椅子上跳下来，不顾身份地掀起桃络衣袖，东翻西找，然而一无所获，只好皱着眉头，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桃络看着同样震惊不已的半见，凑过来在她耳边悄声到：“你确定这是你嘴里无所不知、仙界第一的降神阁阁主？”

咳咳，黄不老回过神来，尴尬地冲着面面相觑的桃络、半见，扯出一抹和煦的笑。“桃络是吧，来，坐。方才老夫有些失礼，主要是不曾想有生之年居然可以见到远古书册化生。真是难得，难得。”黄不老顿了顿，终究没能压制住自己的兴奋，又好奇地问道。“看你刚才修复茶杯的手段，应该是主修生命方向的仙术吧，不知是否已经凝聚仙念？”

半见一听，生怕桃络说漏了嘴，立即插嘴道：“阁主，那桃络可以留在地云书院修行吗？可以和我一起住在降神阁吗？”

“当然，桃络既为我降神阁藏书，化生之后，这里自然就是她的家。”

半见得到承诺之后，拉着桃络的手便要离开，美名其曰，带桃络熟悉一下自己的家。

然而，黄不老并不打算放弃自己的问题，笑盈盈地看着桃络。无奈，桃络只得怯怯地回到：“我只成就了仙体，仙术……仙术并不曾修行。”

仙界众仙，生而为仙体，须得将仙体修炼至圆满，方能修出仙气，谓之仙元，以仙元为基础，方能修行仙术，待得仙元圆满，才可以凭借悟性，凝聚仙念，此后才可修得上乘仙术。比如，生命类仙术，虽然仙元境界即可入门，但是只能修旧如旧，不能创造。若像桃络刚才那般，可以凭空生出新的露珠和蛱蝶，那得是仙念境界的上仙才可以做到。

可是桃络仙体尚未圆满，却可以施展仙念境界的创造生命仙术，这可是闻所未闻的。黄不老一时陷入了沉思。半见对着桃络一顿埋怨，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拐到一个小师妹，生怕她惹怒了黄不老，被赶出降神阁，要知道地云书院作为中州第一学府，招收弟子的门槛便是仙元大成境界。

良久，等的桃络和半见都想落荒而逃了，黄不老终于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微笑道“是老夫浮躁了，你才化生，即可施展创造生命的仙术，将来稍加修炼，飞升神界指日可待。”又撇了一眼半见，慢悠悠地道：“你在修行上得多用心，不可贪玩，把桃络带坏了。”随后摆摆手，让二人出去。

半见推门而出，不满地撇撇嘴，小声嘟哝道：“我好歹也是会五行融通仙术的守护器灵，你可是除了让花花草草长高点儿之外什么都不会”，她拍拍桃络的头，语重心长地说，“不过我会保护你的”，一副长大了的样子。

“你保护我？我可是会生命仙术的，将来你若是惹祸被不小心揍碎了，可是得指望我给你修复呢。”桃络挥挥自己的小拳头，调皮道。二人对视一秒，噗嗤笑出声来，总算可以安顿下来，开始悠哉的修仙生活了。

黄不老听着二人幼稚的对话，摇摇头，笑了。他站在窗前，远山如黛，近霭流风，成荫的绿树枝头流莺乱啼，满庭碧草间野花星布，露珠儿和着细碎的晨光，如同贪婪的精灵，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许久未曾看到如此生动的画面了，万年，十万年，或许更久。

耗费了多半生时光专注修行，渴望踏足神界，成就永恒，，却忽略了身边最值得关注的生命。他们是那么细小、易碎，却又是那么的充满朝气，生生不息，代代相传而至于永恒。

或许自己该放下了，即使自己此生无缘神界，但是在生命大限之前，可以看到有望成神的后辈，也是一种寄托和延续。该出去走走了，待在降神阁数十万年，不知昔日老友是否健在，亦不知故乡门前的柳、溪边的云还绿着吗？黄不老浑浊的眼眸中亮起细碎的光，挥挥衣袖，消失在天边的云海。

地云书院的清晨，一切仍在苏醒中，花草树木迎着风竞相伸展，虫鸟在阳光下自在的唱着歌，众仙按部就班的起床、吃饭、交流、修行，一时间，人声鼎沸，繁华若市，一如每一个平淡的清晨。

生活在继续，没有为谁停留。但每个生命都在成长，他们终将照亮一段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