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六十章 天灾不断(1 / 2)
“这个鬼天,现在都不下雨,小清河都快干了……”
“没了粮食、朝廷应该会救济咱吧。”
“那肯定,不见前几年地龙翻身的时候,朝廷就让人救济了吗”
“可上次那不是齐王上疏让皇帝拨银子和粮食救济的吗听说今年齐王去河套打仗还没回京城呢。”
“那皇帝也不可能饿到咱们……”
六月、在朱由检远在西宁的时候,一群苦巴巴的农民却站在一个水车旁边,脚不停的踩着踏板,试图将脚下河道里的河水踩上沟渠。
然而大半年没有下雨的小清河却水位低矮,被踩上来的也是一堆淤泥。
“唉……”
看着被踩上来的淤泥,一男人叹了一口气,转头看了一眼田地里快要干死的稻禾,又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之上高照的艳阳,心里百种滋味,难以言表。
“再不下雨,就真得等死了……”
一句话、让所有人心情沉重,而同样心情沉重的不止是他们,还有在几十里外青城县的袁可立。
此刻的袁可立蹲在干裂的耕地上,伸出手摘下一株没有长成的稻穗,用手指搓了搓,只见搓到的都是空落落的壳,不见一点果实。
“王县令,这青城县府库中还有多少官粮又有多少常平仓粮”
袁可立心情沉重的站了起来,一眼望去,是数以万亩干裂的大地,还有已经枯死的稻禾。
在他身后、十几名衙役和几名布政司官员,几名县城官员站着。
闻言的一名县官上前说道:“县内尚有官粮一万四千三百石,常平仓官粮三万二千六百石。”
“这点粮食、若是旱情来临,够吃吗”袁可立转身看向对方,而这名王县令也支支吾吾道:
“应该……大概……不够吃……”
他这么一说、袁可立便皱起了眉头,而旁边布政司的官员也上前说道:
“巡抚,不如请户部拨粮吧,提前拨粮总比晚点拨粮要好。”
“就眼下的旱情,即便下了雨,恐怕也没有多少人能收获,当请朝廷拨粮,提前准备平抑粮价。”
“嗯……”袁可立微微颌首,又转身看了一眼干裂的稻田后,才叹气离开。
他们返回了青城县,而袁可立也在回到青城县之后,当即提笔上疏,请户部拨粮八十万石,以备不时之需。
只可惜、他的这份奏疏经过一天一夜的加急送到京城后,却在内阁引起了相当强烈的讨论。
“山东大旱要粮、陕西白灾要粮,河套迁移要粮、旧港迁移要粮,福建、广东也跟着要粮,户部哪有这么多粮食”
京城外廷文华殿内,当内阁阁臣黄立极开口,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
这种时候,作为代管户部的另一名内阁阁臣毕自严却开口道:
“户部的粮食不足,可以想办法,或是调银子,或是求助其余五部四寺,这些都是可以的。”
毕自严这个人在内阁之中尚且年轻,但也五十六岁的年纪了,而仕途也有整整三十三年,论政绩和处理灾情手段都十分熟练。
他一开口、黄立极立马就闭上了嘴巴,只不过这种时候、另一名内阁大臣魏广微又找茬道:
“谁都知道河套之役的赏银没有下发,眼下齐王、陛下没有开口,擅自动用六部四寺的存银,恐怕不妥。”
“咳咳、灾情在即,先赈灾……”
忽的、一道咳嗽声打断了争吵,而众人望去,赫然便是年初一直生病到现在的**星。
只不过、**星毕竟是吏部尚书,钱粮的事情轮不到他开口,因此魏广微并不忌惮他东林魁首的身份,而是面上装作忧国忧民,嘴上却说道:
“若是没有银子,便发不了军饷和赏银,恐怕要寒了将士们的心……”
魏广微猫哭耗子的把戏谁都看得出来,说到底魏广微是盯上了山东巡抚的位置。
趁着这次大旱把袁可立拉下马,然后扶持阉党自己的人上去,这才是他想做的。
众人都不傻,看得出来,这厮的手段和心思,而作为阁臣之一的孙承宗也不得不开口道:
“便是不从户部调粮,也可以从南直隶借粮。”
“借粮”魏广微突然强硬的对孙承宗询问道:
“敢问孙阁臣,自泰昌元年开始,山东向南直隶借了多少粮又归还了多少”
魏广微一句话立马让孙承宗语塞了,而他也趁热打铁道:
“天启二年山东地龙翻身才向南直隶借粮一百四十余万石,至今尚未归还,而南直隶去岁地龙翻身,应天府苏、松、凤、泗、淮、扬、滁州等处同日地震,找山东归还粮食时,袁礼卿(袁可立表字)又哭穷不还。”
“今岁本来袁礼卿已经答应归还,结果现在山东大旱,他不仅没有归还,还要向朝廷讨要粮秣,丝毫不考虑朝廷的困难。”
“任期五载,没有做出一件有益朝廷、山东之事。”
“敢问赵尚书,按照吏部的考功,这袁礼卿真的合格吗”
魏广微咄咄逼人的模样让人心生厌恶,而面对他的质问,**星却不紧不慢,拖着病体回应道:
“咳咳……天灾**,如果都怪罪一人身上,那岂不是太过荒谬了”
“魏阁臣只知道山东大旱,却不知道袁礼卿五年之内,带着山东百姓新垦田亩六十余万亩,建造堤坝水渠六百多处,还参与平定了白莲教叛乱。”
“这些功绩,若是真的考功追究,恐怕只有引进内阁才能对等,而不是让尸位素餐的人投机取巧上位。”
**星巧妙化解了魏广微,顺带还恶心了他一把。
不过魏广微都愿意给魏忠贤当狗,脸皮什么的对于他来说也就不重要了,因此他堂堂皇皇的反驳道:
“天灾**不能怪罪一人身上,这话说得好!”
“如果老夫没有记错,想当初高攀龙,万言扬等人也常常将齐王和天灾牵扯在一起。”
“为何当初吏部不反驳,而现在开始反驳了呢”
“好了……”见双方都互不退让,尽管叶向高看着头痛,却还是不得不以内阁首辅的身份站出来当和事老。
他对着两人安慰道:“眼下不是在论罪,事情也不是发展的不能缓解。”
“五部四寺先分摊三十万两,太仓也先调九十万石粮南下济南,如果事态不可控,再用三十万两从江南买粮北上吧。”
叶向高想做和事老,却被黄立极冷哼道:
“哼!大明朝这些年,年年国库亏空,正是因为尔等拆东墙补西墙的做法才导致的结果!”
“是吗”忽的、一直旁观的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左光斗忍不住开口了。
他对着黄立极和魏广徽等人便质问道:
“国库年年亏空,难道不是内廷大兴土木所导致的吗”
说到这里、左光斗站了起来,对着文华殿内四十余名高官开口隆声道:
“内廷大兴土木,而外廷各级官员面为忠顺,实则暗地里趁机搜刮。”
“左光斗!修建三大殿是万岁的旨意。”魏广微皱眉呵斥,而左光斗也不退让道:
“修建三大殿是国本,这点下官没有意见。”
“可是近来司礼监大兴土木,内官监大兴土木,它们所用的木料,都从是辽东深山运出,漂洋过海抵达天津,再以人力运到京城。”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诸位上官不可能不知道吧”
左光斗说着,忽的看向了毕自严:
“毕尚书,您代管户部,应该看过户部的账目。”
“内廷挪用户部的银两数目有多少修建司礼监、内官监所用的材料又需求多少用度多少”
他这一席话,让毕自严皱了皱眉,而左光斗也并不想停下,而是扫视了一眼诸多大臣,继续道:
“这各种用料都为御用,而御用之物从县、州、府、衙征调拨用。”
“这些地方的官员,又有多少从中贪墨了朝廷的银子被强征徭役的百姓中,又有多少人死于非命”
“这些事情,都察院弹劾了多少上奏了多少为何不见万岁回应为何不见魏阁臣你回应”
“左光斗,眼下不是在抱怨,你的态度很有问题,这里是文华殿,不是你的都察院。”黄立极见左光斗言辞凿凿,也懒得和他争辩,而是用态度来做说辞。
“态度有问题呵……”左光斗轻嗤道:
“恐怕态度有问题的不是我,而是魏阁臣、黄阁臣,以及二位背后那群杂七杂八、尸位素餐之辈!”
“左光斗!伱放肆!”魏广徽听不下去了,干脆怒目看着左光斗,呵斥道:
“这里是文华殿、是议事的地方,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你身为都察院左佥都御史,难道连这点朝堂规矩都不懂了吗!”
魏广微怒气冲冲,而许多阉党官员脸色也不好看,其中自然包括了姚宗文等一大群五党旧臣。
“朝堂规矩!那是说给朝臣听得,让朝臣做的,而不是……”
“咳咳!好了……”
左光斗还想再说,但这时**星却突然打断了他,并抢在他之前说道:
“三位没有必要争吵,更何况左佥都御史也说的没有错。”
“万岁在内廷之中,常常数日才批阅奏疏,对于常朝更是从泰昌元年的一日一朝,变成三日一朝,十日一朝,再到眼下一月一朝。”
“这些事情,恐怕诸位阁臣都应该管管,去劝劝万岁,不要重蹈神宗显皇帝之覆辙。”
“言重了……”黄立极站出来咳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