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2 / 2)
然后他一个健步冲上去,仓子紧随其后也扑了过去。斜楞瞪吓得一哆嗦,扔下手电筒去摸枪。但为时已晚,一支枪顶住了他的脑袋,一把刀抵在他的脖子。与此同时,窑姐刚喊出一声“妈呀”,小三已经勒住她的脖子,一把刀从后腰部插了进去。窑姐痛得扭动了几下身体,还没发出声音,身子已经软了下去。可惜她到死都不知道是为什么?一个苦命的女人就这样没了。
斜楞瞪以为是劫道的呢,嘴里还强硬地说:“你们放开我,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不?爷我是山林队的。敢碰我一下,大日本皇军饶不了你们。”
霍老太太已经把手电筒拾起来,照着他的脸说:“我不管什么大日本皇军,还是小日本黑军的,我现在想知道张乙在哪里?说实话,错一个字你都别想活。”
勺子接着说:“你也看见我们是谁了吧?三爷的声音你总该能听出来。”
斜楞瞪听到勺子的声音,身体就一哆嗦,颤抖地说:“三柜,三爷,三爷。这里可是没我啥事儿,大柜的死,都是二柜……张乙干的。我也是为了保命,才跟着他的。”此时他的枪已经被下了,三、四个人围着他,想打打不过,想跑也跑不掉,只好说软话。
勺子把斜楞瞪拉到一个墙角,对他说:“我知道没你啥事儿,我也不会难为你。只要你能把你知道地告诉我,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怎么样?”
斜楞瞪也真的没参与什么,一直跟着张乙,只不过是去叫了一趟迟怀刑。听见勺子对他说到宽容,他也很坦然。加上看到山寨被屠戮,自己心里也不好受。日本人和王秀峰并没有给他什么好处,没有必要为他们隐瞒。所以,相对心理也很放松,坦率地说:“三柜,你想知道什么?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勺子点点头:“好,这样就对了。”
霍老太太问:“我问你,你们是怎么商量要谋害你们大柜的?”
斜楞瞪急忙辩解:“冤枉了,我可没有想谋害大柜,从开始我就不知道啊。”
勺子用手掐他一把,说:“小声点,嚷什么?”
霍老太太又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斜楞瞪回答:“大柜被抓的时候。”
霍老太太想想,这种情况也有可能。接着问:“那你说说过程。”
斜楞瞪说:“那天大柜带我们下山,说是去打警察,还说没有多少人。张乙带着我们在前面开路,到了红石砬子。在一个财主家,张乙让我去叫大柜过来吃饭,我就去了。大柜和我一进屋,就让山林队把我们抓住。”他的话里有水分,本来他事先是知道的。
霍老太太说:“照你这么说,张乙事先被抓了?”
斜楞瞪觉得自己说得不圆满,有漏洞,连忙说:“是,等我们进屋的时候,看见山林队押着张乙。”
霍老太太狠狠地说:“你撒谎,张乙要是被抓,为什么单单捆绑了大柜,而你们为什么没有被绑?”
斜楞瞪一下子慌了:“是啊,为什么没有捆绑我们?”
勺子又使劲掐了一下他脖子:“问你呢?说实话,不然插了你。”
斜楞瞪赶紧想说词,紧张地说:“我也不知道,反正张乙让我们不要反抗。可能是他事先和山林队说妥了呗,带大柜出去的时候,让我们跟在后面。”
霍老太太又问:“张乙过去和山林队有联系没有?”
斜楞瞪说:“我不知道联系过没有啊。”
“那时候大柜说什么了?”霍老太太想知道的更详细一些。
斜楞瞪如实回答:“大柜骂张乙没骨气,熊蛋包。山林队劝他归顺皇军,大柜不肯。”
霍老太太见他知道的也不太多,和勺子说:“是不是咱们该进院了?”
勺子说:“等一下,斜楞瞪,我问你,麻哒山是谁灭的?”
“日本人和山林队。”斜楞瞪回答得很干脆。
勺子又问:“谁带的路?”
反正此时张乙也不在,不如把所有的罪责都推给张乙。斜楞瞪说:“张乙带的路,我们不知道沿途的暗线料水。到了前寨,也是他叫的门,山上的弟兄们听他的声音,连问都没有问就开门了。”
勺子说:“嗯,我知道了,我们现在带你去大车店。张乙能叫山寨的门,你也能叫开大车店的门。我告诉你,你帮助我们,我不让你白帮。进了大院,就没有你什么事儿了,我找到张乙,他们的钱财都归你,然后你可以远走高飞了。”
斜楞瞪想,好汉不吃眼前亏,至于勺子他们对张乙会咋样,与自己无关,只要自己保命有钱花就行。连忙说:“行,行,我去叫。”
四个人带着斜楞瞪,回到大车店门前。招手让小饭馆的两个人出来,几个人躲在门两侧。勺子推了一下斜楞瞪:“叫门!”
斜楞瞪对着大门,啪啪啪拍了几下,喊:“开门,我回来啦。”等了一下,又开始叫。
过了一会儿,听见有人在里面说:“斜楞瞪,你他妈咋才回来呢?张爷都等急了,看一会儿不熟你皮子1的。”注释1熟皮子:方言;原意是皮革制作过程,后指体罚、惩治。
斜楞瞪说:“别啰嗦,开你门得了。”
那个人还问:“人带回来了吗?包的谁啊?大妹子,说一句话让哥听听,猜猜你是谁?”
霍老太太灵机一动,掐着喉咙说:“哥哥,是我啊!”
那人一边开门一边说:“我操,听不出来是谁?我说斜楞瞪你真行,你在哪里弄个老婆子,便宜啊……”
那人啰啰嗦嗦地打开门,还没有看清外面什么情况呢,仓子和小三一边一个,搂住脑袋噗噗捅了几刀。
那个人啊的一声叫,但嘴被堵住了,声音没有传出去,身子一下瘫软了。勺子一招手,所有人都进了院子,后面的人把门关上,留一人把守。整个院子空荡荡、静悄悄的,只有正房把一头的屋里亮着灯,几个人大声地说着话,外面发生的事情,他们根本不知道。勺子一手抓着斜楞瞪的头发,指着那个房间问:“人都在那里吗?”
斜楞瞪回答说:“是的。”
勺子说:“带我们去。”往前稍稍一推,另一只手的刀在斜楞瞪的脖子上一割,斜楞瞪想要喊,可喉咙已经割断,呜咽着用手去捂。
霍老太太带着三个人已经冲到门前,打开门后,几个人端枪冲了进去。仓子大喊一声:“别动,谁动打死谁!”接着一阵碗筷掉地,稀里哗啦的声音。勺子扔下斜楞瞪,也冲进屋。
霍老太太用的是双枪,其他人是单枪。在六枝黑洞洞的枪口下,张乙三个人已经傻愣愣地坐在那里,一个个呆若木鸡。小三把桌子掫了,上去把几个人的枪下了。霍老太太用枪一挑,说:“你们两个,都上炕去,靠墙坐着。”
张乙此时已经缓过一点,嘴里说:“哎呀,这不是霍大柜嘛,你这是干啥,有话好好说,干嘛动刀动枪的。”
仓子上去踹了另外两个人几脚,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因为仓子爹也被杀了。骂道:“操你妈的,让你们上炕听不见啊?”
那两个人,已经爬到炕上去了,张乙挨了一脚,还装老大呢。嘴里不干不净地说:“小逼崽子你还有点规矩没有?你他妈和谁说话呢?”
小三子也上去,一个大嘴巴抽过去,骂道:“老鳖犊子还装大是不?”
仓子一刀扎张乙胳膊上了,痛得张乙大叫一声:“我操你……”又是一下,这一刀扎腿上了,直接把张乙痛得坐地上。
勺子指着炕上的那两个说:“没你们事儿,消停的在那里坐着,少跟着掺和。”
霍老太太问:“张乙,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张乙痛得大口喘气,并没有回应她,反对勺子:“勺子兄弟,咱们可是一个头磕在地上。我可是你哥哥,你今天干什么这样对我?还讲点哥们义气不?”小三子揪着他头发,拎起一只鞋底,啪啪就是一顿扇。
霍老太太说:“你还知道是拜把子兄弟?我问你,迟怀刑是不是你们兄弟?你咋对他的?”
张乙已经被打得鼻口淌血,可能还掉了一颗牙。说话有些漏风:“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想过好日子啊,归顺朝廷怎么了?”
霍老太太说:“你想过好日子没有人拦你,你踩着兄弟们的尸骨往上爬,老天都不能饶了你。”
张乙还在辩解:“我也劝他们投降,谁让他们不干了?能怪我吗?”
“打!”勺子喊一声,仓子他们三个又是一顿毒打。
霍老太太说:“如果你不想受罪,好好和我说话,到时候给你一个痛快的。”
张乙已经被打得精疲力竭,说话的精神都没有了,但嘴上还不认熊:“我,我啥都不知道,别问我。”
勺子说:“架起来,燎毛。”
两个年轻的一使劲把张乙提起来,跪在地上。把衣服撕开了,那个年长的拿过一只蜡烛,直接在腋窝处烧烤起来,痛得张乙吱哇乱叫。可他两只腿被踩着,头发被揪着,想挣扎也无济于事。他当了这么多年胡子,都是他在折磨别人,哪受过这个折磨?不一会他就告饶了:“爷爷奶奶们,你们别烤了,我说我说。”
霍老太太说:“停一下。”三人住手了。霍老太太问:“你什么时候和山林队的人认识的?”
张乙哼哼着:“杨家老太太过大寿的时候。”
霍老太太问:“鬼子伏击五湖绺子,抓捕大柜是你的主意?”
张乙说:“不是,是山林队王秀峰让我干的?”
霍老太太又问:“麻哒山是你带小日本子去的?”
张乙回答:“是的。”
霍老太太此时已经恨得说不出话了,对勺子说:“我不问了,交给你吧。”
勺子对三人说:“活剥他皮。”
几个人按住张乙,用绳子捆住,嘴堵上。操刀开始剥人皮,先从后背后脑勺……
刀子刚刚下去,割了没有几刀。只听大门一阵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