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1 / 2)
五十
六奶奶前脚从白世宝家出来,白邬氏后脚就急匆匆地赶去白伦库家。说来也怪,天天在外寻宝的白伦库,今天竟破天荒地在家呆着。白邬氏拉着她婶儿,躲在厨房里,悄悄地把六奶奶的话告诉白尤氏。白尤氏一拍大腿,嘴里说:“完了,完了。可坑死俺二丫啦,死老犊子抽的哪股邪风?”
“婶儿,你说可咋整啊?”白邬氏问。
白尤氏现在已经手足无措:“唉,我哪知道咋整啊?”
白邬氏怂恿她说:“你劝劝我叔,如果他能松口,或许还来得及。”
让白尤氏劝白伦库,她有些底气不足:“我……能劝得了吗?他啥时候听过我的?”
二人还没商量出个结果。白伦库从外面端一簸箕苞米瓤子进屋,见二人在说什么。随口说了一句:“你们娘俩嘁咕喳咕1地说啥?咋不进屋唠呢?”注释1嘁咕喳咕:方言;嘁嘁喳喳,嘀咕。
白尤氏面带难色,小声地说:“大媳妇儿说,杨家小子出去相亲了?”
“啥?相亲,和谁相亲啊?昨天还来咱家提亲,今天咋去相亲?”白伦库有些不相信。
白淑珍听见外屋有动静,也从自己屋里出来,见白邬氏也在。问道:“嫂子来啦,咋不进屋呢?你们说啥呢?”
白邬氏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没,没说啥。”
“没说啥?你们说啥呢?”简直和绕口令一样。
白尤氏唉声叹气地说:“唉,别问啦,都进里屋商量商量吧,可咋整呃?”
白淑珍不解地问:“你们是咋了?出啥事儿啦?倒是说啊?”
白伦库没有表情地说:“进屋吧,慢慢说。”说完,几个人进了西屋。
一进屋,白尤氏开始埋怨白伦库:“都怪你,把一件好好的婚姻给搅合了,你还想给孩子找啥样的?找啥家庭的呀?”
白伦库说:“谁知道杨家这么不仁义?杨小子也太不讲究,天天往咱家跑,想去相亲,也不过来说一声。”
白尤氏恨恨地说:“人家跟你说得着吗?杨家又不是没来人,都是你一天穷算计,总想得点便宜。这回好,鸡飞蛋打了吧?”
白伦库大声说:“我还不是为她好?再说了,二丫是我闺女,想嫁就嫁。他们也太没诚意,来一趟就不来了,能怪我吗?”
“不怪你怪谁?人家老爷子那么大年纪了,那么劝你都不撒口。让你装,装大了吧?”白尤氏也嚷起来。
白淑珍一直不知道,他们因为什么在吵,现在听出来点苗头。问:“你们吵啥呢?因为啥啊?”老两口气乎乎的谁也没有回答她。
白邬氏拉了她一把,小声和她说:“你还不知道呢?杨树山出去相亲去啦。”
白淑珍一下子惊呆了:“不,不会吧?”
白邬氏告诉她:“是真的,我碰见杨树山他妈了,她亲口告诉我的。”
白淑珍简直不敢相信:“不能,五哥不是那样的人,他和你说过的,你不记得了吗?”白邬氏很难回答她。
白尤氏说:“人家杨家烧锅昨天来人了,来提亲啦。你爹没有同意,把人打发回去。人家杨家不差钱,说谁说不着?这不,人家一赌气,打发树山进城,有人要给保媒。”
白淑珍颤颤巍巍地说:“爹,是真的?”
白伦库现在也挺懊悔,他不是看不中杨家,更不是不喜欢杨树山,其实他是另有想法。听闺女一问,只能直言相告:“是有这么个事儿,可我也没有说死啊?谁知道杨家急等下呛1的,立马追急2地要定下来,我当时也没答应。”注释1急等下呛:方言;急不可耐。2立马追急:方言;立刻,马上。
白淑珍又问:“你为啥不同意?”
白伦库说:“我是想拖他们几天,他们再来,我好多提点条件。”
“想多要点彩礼?”白淑珍问。
白伦库赶紧辩解:“我可没有想要彩礼,他家出多少算多少。我是为了你考虑的,想让你将来过得好点。”
白尤氏问:“那你想要啥?”
白伦库叹口气说:“唉,我不是看他们家哥们儿多嘛,将来家业大了,杨家谁来掌?”
白尤氏呛他说:“人家的事儿你操哪门子闲心?况且人家老杨家的公母俩比你还硬实呢。”
“我还不是为了二丫,树山在家是长子。有一天,他们两个老的不行了,那掌柜的位置得交给树山。现在杨家都是六奶奶说了算,我想让她传给二丫,将来二丫在杨家烧锅掌家,我还错了吗?”白伦库说得理直气壮。
此时,白淑珍的心情已经平静了。对她爹妈说:“你们也别吵,啥事儿都是命。如果他还有良心,再来求亲。如果没有良心,他娶别人,那是咱们瞎了眼,看错人了。没有嫁给他,也是一件好事儿。我等他三天,如果三天他不来,你们给我准备一口棺材,把我埋在东头的林子里。我死了,也要拦住他,不许他再踏白家半步。”
白淑珍的话一出口,可吓坏了她爹妈,白尤氏狼哭鬼嚎地哭开了:“二丫啊,你可不能这样想啊,他不干,咱不会……”
她话还没有说完,白淑珍已经转身回她自己屋去了。临走,扔下一句话:“你们别说了,等三天后再说。”
她走了,剩下嚎啕大哭的白尤氏,垂头丧气的白伦库,还有一个呆若木鸡的白邬氏。白尤氏一边大哭,一边埋怨咒骂白伦库。此时白伦库也没了主意,一声不吭的任凭白尤氏数落。
最后,还是白邬氏缓过来,连忙劝解白尤氏:“婶儿,咱们先不哭了,合计一下,该咋办才是啊?”
白尤氏拧了一把鼻涕:“你问那老犊子去,平时不是有章程1吗?天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的,最后把自己算计了吧。”注释1章程:方言;能耐,办法。
白邬氏赶紧又问白伦库:“叔,你是一家之主,现在得拿个主意呀,不能硬挺着吧?”
白伦库两手一摊:“现在还有啥法儿,人家都去相亲去了,咱想拦,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人。”
白邬氏突然想起来六奶奶的一句话,说是即使看中,也得先回家,由六奶奶他们去定亲。看来还有一点希望,中间有回旋的余地,于是说:“叔,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你看行不行?”
白尤氏一听,立马停止哭泣,白伦库也抬起头,问:“侄媳妇儿,你快说,有啥办法?让我拿多少钱做嫁妆都行?”
白尤氏怼他说:“你掉钱眼里吧,死了用钱埋上。一有事儿你鼠眯1啦,听有招了,你又支楞1起来。”白尤氏大半辈子,可能都没有过,敢对白伦库如此说话,今天看来是把老实人逼急了。注释1鼠眯:方言;老实,消停。2支楞:方言;竖立。
白邬氏连忙说:“叔、婶儿,你们先听我说说。我想一会儿去老杨家,我去找六奶奶。和她说,咱家并没有不同意,是那老爷子耳朵背,弄拧了。让杨树山回来以后,咱们两家再商量商量,你看行不行?”
白尤氏忙不迭地说:“行,行。大媳妇啊,你现在就去,帮你老妹妹把事儿圆圆。婶儿给你杀小鸡,一会儿回来吃鸡。”
白伦库还有疑问:“那能行吗?”
白尤氏又指着他骂:“把你那窟窿夹严,别逼扯1。我闺女的事儿,以后不要你管。”注释1逼扯:地方粗话,贬义;说话。
白伦库赶紧住声,真地不敢再说话。万一再把事闹砸,白淑珍要寻短见,老婆子也会和他拼命。
白邬氏说:“都是自家的事儿,吃啥饭吃饭。现在这样闹腾,谁还有心吃饭?婶儿你多陪陪我妹子,千万看住,让她可别想不开。我立马去,行不行也得试试,不试咋知道不行?”
白伦库说:“那你去吧,叔一会儿收拾一下,看还剩啥年嚼咕,一会儿回来,给孩子带回去。”
白邬氏没有接话,心里寻思:老抠啊,东西不放坏都舍不得吃。不过还是要理解他的,他也不是光对别人抠,对自己也那样,错一个大子儿都不花。也是为过日子,省吃俭用地谁都不容易。
在六奶奶的意料之中,白邬氏如期而至。六奶奶热情地接待她,那股亲热劲儿,好像二人是许久不见的至亲,又像相交多年的密友。六奶奶明知她来的目的,但拐着弯地不往这事儿上说,故意吊白家的口味儿。没办法,还是白邬氏沉不住气。问:“六奶奶,树山大兄弟啥时候回来呀?”
“哎呀,俺还真不知道,孩子大,心都野。也不知道他啥时候玩够,才能回来。”真心话,六奶奶也不知道杨树山啥时候回来。因为得糖卖完才能回来,可不是在城里玩。要是杨树森还有可能,不玩够不回家,但树山不会。更何况,树山还惦记白淑珍呢。
白邬氏心里急啊,不知道树山几天能回来,那白淑珍给的是三天时间。再说了,树山去相亲,在城里相中了。住的时间长了,万一生米煮成熟饭,那不是啥都晚了?超过三天,白淑珍肯定认为是木已成舟,出点啥事儿咋整?于是,也不顾避嫌了,试探地问:“那,你看能不能去人把兄弟找回来?”
六奶奶说:“闺女啊,你有活呀?他不在家也没事儿,一会儿,让你小兄弟去叫两个伙计,帮你去干。俺猜想,你是想夹一个猪圈?”
白邬氏只好如实说:“六奶奶,不是我有啥活儿,是我刚才去我叔家了。把你说的事儿,问我叔和婶儿了,他们说不是那么回事儿。”
六奶奶问:“你说地是提亲的事儿?咋的了?不是他们不同意吗?”
“哎呀,六奶奶,你可冤枉我婶儿了,我婶可是一百个同意。可能是我叔没有说明白,我叔意思是他们还小,一半会儿还不能结婚,等过些日子再定亲。原来树山兄弟说,你家今年要盖新房,我叔的意思是等等房子。”白邬氏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六奶奶能不能信。
六奶奶心中想,是你婶儿同意,但说了不算啊?于是说:“哎呀,原来是这样啊!可能是俺爷年纪大了,听三不听四的,也没有和俺们说清楚。闺女啊,你看看,传话就容易传岔劈1了。”注释1岔劈:方言;错,差。
白邬氏说:“可不是,话过一个人的嘴,变一个样。六奶奶你说,两家都同意,两个小人儿还投心对意,这是多大的一件好事儿。”
六奶奶迎合说:“可不是咋的,俺们家可是都挺同意。在俺家这道面儿1啥说也没有。”注释1这道面:方言;一方,方面。
白邬氏很高兴:“那我们白家这面也没啥说,六奶奶你看明天再上媒人呗?咱们订个日子,把礼过了行不行?”
六奶奶说:“哦,好像不妥,还不知道树山那道面是啥样呢?咋的也要等他回来不是?”
白邬氏可是真急了,说话再也不用顾忌什么:“那可不行,俺们可是先说下来的,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何况树山也是早先答应下来的,还有,你家也去人了,咋能说变卦就变卦呢?六奶奶你也是场面人,可不能办秃噜反杖的事儿呀。”
六奶奶也不挑她说话方式:“看你这孩子说的,俺们也去了,是你叔不同意啊?再说啦,俺又没有说不行,那得等树山回来的吧?”
白邬氏说:“六奶奶你别挑我说话,我也是为两个小孩好。那您看这样行不?树山兄弟回来,咱就问他选谁,如果他说选我妹妹,那你可得紧着我们来。”
六奶奶说:“那是当然,俺没啥说的。树山回来,俺让他去白家或者你那里,你自己问他。如果他同意,你呢,以后一手托两家,你给做个媒,中间给他俩跑跑,咋样?”
白邬氏心里有点底儿,说:“行,只是我年纪小,哪里懂做媒呀?不然还是让老爷子出山吧。”
六奶奶说:“只要两家都没有啥挑,你给两面传个话儿。爷爷年纪大了,来回走也费劲,你给跑个腿吧。”
白邬氏满口答应,又去白伦库家回了话,一再叮嘱白淑珍,一定等杨树山回来,现在别胡闹。
杨树森在外面转了一圈,弄回来一个小印章,顶多有小指甲盖大,上面刻一个杨字。把印章和颜料扔给他五哥,领着娴儿去了。如今二人是如胶似漆、形影不离,如果说难听点,是狼狈为奸。连他们自己都说,一天没干什么正经事儿。杨树森说她:我姨夫白给你起这个名字了,迟德贤!你说你德与贤,哪一样占了?吃喝嫖赌抽你都快占全了,下一步该坑蹦拐骗了。娴儿也不恼:也怪不得我,我的根是兵痞和土匪,现在和你们泼皮无赖在一起,我也知道好不了。你也别说我,咱俩是一丘之貉。看来,当爹的有学问,教出孩子也不差。最后两个人达成共识,先这样混着,过个一年半载的,得做正事儿。
杨树森带她召集一个大场面,聚两桌人,大约有二十人。他们一人负责一桌,宴请一些狐朋狗友。开始的时候,大家以为和平时一样,吃吃喝喝玩玩闹闹。没想到,等杨树森张罗给众人敬酒的时候。他说:“诸位哥们儿,敬大家一杯。兄弟我今天有个事儿,想请大家帮忙。”
另一个桌上,有一个人喊了一声:“杨小鬼儿,我他妈就知道你酒没好酒,宴不是好宴,没事儿你才不会出血。”
又一个人说:“我跟你说啊,借钱老子没有。”
娴儿不干了,出言不逊地回击:“闭上你那下崽儿的门,吵他妈鸡巴毛,想吃就眯着,不想吃赶紧滚犊子。少你个鸡子,还不做槽子糕了?”
有人一旁烧火:“对,七嫂赶紧让他滚,和他一桌吃饭,酒下得都不顺溜。”
一阵哄堂大笑,娴儿说:“你也给我咬草根眯着。”话的意思,骂他是个吃草的牲畜。
杨树森也没有搭理胡闹的。继续说:“让我把话说完,我不难为大家。愿意帮兄弟的,那是人情。不愿意帮的是本分,一会儿喝完酒,你忙你的,兄弟不强求。今天一不求诸位的钱,二不需兄弟的力,三不要朋友涉险。只求朋友去各处卖糖的地儿,给兄弟跑两趟腿儿,给哥们儿去卖糖。”然后对娴儿说:“小妹,拿钱。”
娴儿从口袋里抓了一把钱,哗地扔在桌子上,又抓一把扔到另一个桌子上。杨树森接着说:“能帮忙的,在桌子上拿两块大洋。不能帮的,接着喝酒。”
有人不解地问:“光是买糖?不会吧,你小子抽羊杆风抽迷糊了吧?”
“当然没有那么简单,如果光拿钱买谁都会。你们回去后,每个人找十个八个人,小孩也行。每个人给二十到三十铜元,下午去各个杂货店等处,去买杨家糖。今天肯定没有,不许买其它的东西,其它的糖。记住,只说买杨家的糖,店家没有,然后空手回去。明天下午还去,还买杨家的糖,哪里买到在哪里买,谁买到糖就归谁。”杨树森仔仔细细地交代。
胡少爷不解地问:“你想干什么?莫不是你家做糖?一点小事儿,还需要兴师动众的?”
杨树森点了点头:“嗯,你说对了,是我家在做糖。所以,才麻烦众位兄弟。还要必须这么干,而且动静越大越好。”
“那谁知道哪个是你家的糖?你家的糖有字啊?”二驴子问。
娴儿说:“还真别说,那糖还真有字儿。”
胡少爷一拍大腿:“好,兄弟的忙,我帮定了。别说找十个八个,三十、五十我都能找,放心吧哥们儿。”跟风的马上又嚷嚷开了,纷纷表示哥们的事儿,一定尽力,一个个拍着胸脯保证,让杨树森放心。
下午时分,各家卖糖的铺子,买糖的人络绎不绝,只不过是都空手而归。第二天早上,娴儿、杨树森、杨树山分头往各店铺送货,价格随行就市。而且,不收现钱只记账,卖完收钱。不用说,杨树山带的货,一上午推销得一干二净。等到了下午,一波又一波的人,点名买杨家糖,不到两个点儿,糖就被一扫而光。售糖的情节,让店家迷惑不解,这是出的什么幺蛾子?傍晚的时候,哥几个又分头收货款,店家们都想继续上货,得到的回应是:三天后送货。
丽秋真的搞不懂,杨树森变的是什么戏法儿,咋说卖就卖光了?几个小人是有能耐,都长大了。杨树森的心里明白,第一批是送出去的,为将来铺路。
第三天,杨树山去街里买办一些家里用的。又给白淑珍买一些东西,无非是洋布、胭脂、首饰,还有一些女人喜欢的小玩意。同时,给六奶奶和白邬氏也买了一些。等他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吃晚饭的时候。回到家,把卖糖的经过说了一遍。小哥几个的操作,让杨宗非常惊奇,没想到自己做的糖,如此畅销。杨树山又把娴儿给出的主意说了,而且告诉他爹,芝麻、花生、葡萄干一类的也都买回来了。杨宗拿不准主意,从来没有做过,看都没有看过。六奶奶不觉得奇怪,一眼便看出她儿子用的什么招,但没有说破。不过,对娴儿说的法子,倒是非常赞同,让杨宗按照娴儿说的做几批。吃完饭,杨树山与六奶奶说要去白家,六奶奶没有反对。只是告诉他,无论白家问什么,你都说不知道,一切都是妈的安排。
天已经黑下来了,杨树山兴冲冲地来到白家,白伦库与白尤氏正在搓苞米。当看到杨树山的时候,表情十分的怪异,是高兴?是埋怨?是坦然?是忧虑?反正是五味杂陈。杨树山笑呵呵地说:“大爷,大娘,我进了一趟街里,给你二老带回点糕点,让你们尝尝。”
白尤氏赶紧说:“好,好,你回来太好啦。”
白伦库说:“树山,你快坐。”然后,给白尤氏递了一个眼神。
杨树山刚坐到笸箩旁,跟他们一起搓苞米。哪知道白伦库把笸箩往旁边一推,自己找鞋要下地。白尤氏也放下手中的苞米棒子,给杨树山倒水。白伦库穿完鞋,对杨树山说:“树山啊,你先坐着,我和你大娘去趟后院,给二丫她嫂子送点东西。”
白尤氏心领神会,赶紧答应着。对杨树山说:“树山呐,二丫在东屋呢,你先去她那屋说说话。等我们一会儿,我们马上回来。”
杨树山问:“送啥东西?我去呗,我走得快。”
“不用,不用,你去东屋吧,我和她嫂子还有点话要说。”白尤氏赶紧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