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渡鸦（1 / 2）

“往东还是往西？”兰迪·詹姆斯问。

“你掌握着方向盘当然由你决定。”乔纳森·陈说。

现在，到了十字路口。对面的红灯亮了。宽阔的路上此时没有一辆车。詹姆斯往右打了方向盘，驶入可乐街。

街两边是鳞次栉比的建筑，昏黄的灯光里显得略为颓废，建筑色调不一，仿佛用五颜六色的暗色系的旧积木搭成的。这些建筑已经存在了将近一个世纪，主要由小商铺、便利店、小超市，小餐馆等，还有理发店、小旅馆和小酒吧组成。

乔纳森·陈看到好几家酒吧都关着门。这一带，包括凤凰街都不是繁华的商业区，没有多少客流，因此这一带的酒吧过了十二点就准备关门停业。

乔纳森把视线从街边转到挡风玻璃上时，突然发现前面的街角处似乎躺着一个人。当车开近，他看清那里确实躺着一个人，是一个白人男子，手里还抓着个酒瓶子，他的头朝向酒吧的门。可能酒吧老板要关门，就把他赶出来了。

“什么事把自己喝成这样？”乔纳森·陈说着，想起现实中的自己烂醉如泥的样子。他努力将画面定在那一帧。因为下一帧就是蜥蜴怪撕扯他身体的画面了。不幸的事他没有控制住脑细胞，血腥的场景瞬间充满了大脑。

“有些人就是酒精成瘾，或者天生就喜欢自艾自怨。我们拯救不了他们，我们能做的就是——”詹姆斯说着踩下了刹车，“确认他们是不是还活着，如果死了，就确定他们的身份，通知他们的家属。”

“这就是夜班警察的工作之一啦。”乔纳森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乔纳森一走近男子，就闻到了浓烈刺鼻的酒精味。男子穿着格子衬衫，身材敦实，一张圆脸紫红，仿佛被蒸煮了一番。他握着的酒瓶是威士忌，年龄大约四十多。

“先生，醒醒。”乔纳森喊道。

男子毫无反应。

乔纳森把手伸到男子的鼻息下，感到男子还有呼吸。

“原来是史密斯先生。”詹姆斯走过来，瞅了一眼说。

乔纳森脑子当地响了一声。

“你不认识他了吗？他可是可乐街人人皆知的酒鬼啊。我们都去他家几次了。之前他因为醉酒跟人闹矛盾，还被我们带进局子冷静。“

“噢，对。”乔纳森看着这个姓史密斯的男子，努力在脑海里搜索着这张圆润的脸。

“你把他送回家吧。”詹姆斯说完，钻进了副驾驶座，“他老婆一定在家里。”

乔纳森的心一沉。

“我觉得把他带回局子更好。”

“你不知道他家住哪吗？”詹姆斯反问。

乔纳森仔细看着这张脸，想着这个人竟然出现在他的梦境里，一定不会是个他没见过的人，一定是他处理过的酒鬼之一。但检索那些醉醺醺的脸，竟没有一个清晰的。甚至很多脸交融叠加在一起，更加模糊不已。

“这个季节他不会死的。警察守则里可没有说发现醉鬼一定要把醉鬼送回家，或者带回局里省酒。”乔纳森缓缓地吐了口气后，把男子拖到了酒吧墙角前，让男子靠在墙壁上。他抬头看了看挂在大门上的店招——转角酒吧——现实里，他只在执勤任务时进入这家酒吧。

然后，他开始搜男子的身体，以确保他身上没有任何危险物品。

“没有刀，没有枪，钥匙也没有，你说得没错，他老婆在家。”乔纳森说着，抓起威士忌酒瓶站了起来。

他快步走向垃圾桶，把酒瓶丢了进去。然后，走回警车，默默地坐进驾驶座，踩了下油门。

酒鬼很快在后视镜里消失了。但乔纳森感觉詹姆斯的视线还盯着他的脸看，就像两道激光打在他脸上，使得他的脸颊不由发烫，他感觉他的脸红了。

“陈，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刚出壳的菜鸟。”詹姆斯说。

乔纳森沉默。

“上帝啊，你难道不记得当初是谁把你调教成一名合格的警察的吗？”

乔纳森继续盯着前方。

“给我停下！”詹姆斯喊道。

乔纳森停下了车，扭过头去看着兰迪的警服的袖子的︽形杠下面有一颗星，这是高级巡警的标志。他抬起胳膊，看了看自己的袖子，跟现实中一样只有个︽形杠，仍然是个三级小警员。若要像詹姆斯一样有一颗星，正常情况下还要为警局服务十年，除此之外还需要运气。很多巡警干到退休，也没给自己的杠下面加上一颗星。

“如果没有那件事，你会在我的考核报告里怎么写呢？”乔纳森突然问。

那天的天空特别晴朗，天空蓝得醉人。他和当时是教官的詹姆斯徒步巡街。那时候，詹姆斯就已经是个星级巡警了，拥有着比他更壮实的身体，和十五年的巡警经验。

“眼神犀利，行动敏捷，时刻警惕。你必须牢记这三个词。你以为美国军人是这个国家最危险的职业吗？不，是美国警察。美国军人武装到牙齿，我们可没有。美国警察每年的殉职人数超过了美国军人。”

乔纳森怔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