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劈波斩浪（1 / 2）

寅时，天边微微露出一丝光亮。赵川已回到了含山城的客馆中。

离交差期限还有六个时辰。赵川斜倚在窗边的软塌上，看着手中临摹来的《沿江鸠兹所部图》，心想：“如果交差早了，必然没人相信我竟然这么快走了个来回，还完成了任务。”于是他躺在榻上开始闭目养神。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了窗户，伴随着鸟语花香，鸡鸣犬吠。

赵川走出客馆，穿过客馆门前的小桥，来到了xc区贫民窟。这里的人们都起得早，碎石铺成的街道两旁，热气腾腾的包子、油条、煎饺、豆腐脑摊位已经排成行。穿着打满补丁的旧衣服的男女老少们，围着这些早点摊子，享受着两文钱就能带来的快乐和满足。生活条件的简陋，也挡不住他们脸上洋溢的勃勃生机。

赵川一路上穿街走巷。铁匠铺、裁缝店、菜市、杂货铺、草药铺，还有一排排用泥土和茅草盖成的民居，这里其实衣食住行各种东西并不缺。时不时遇到一两个或坐着或躺着，面前摆着个破瓦罐或破碗的乞讨者，他都从兜里掏出两枚铜钱丢进去。两枚铜钱，也许能让他们今天不用挨饿，至于明天，只要是还对生活充满希望，怎么着也能找到个谋生的途经吧？

赵川就这样在xc区逛了六个时辰。早上吃了两根油条加一碗豆腐脑，中午吃了半只烤鸭加一壶酒——在xc区唯一的烤鸭店——能吃得上烤鸭的，在这里算是中产阶级了吧。他也不是肚子饿，仅仅是想尝一尝自己最喜欢的食材的味道，尽管他知道这些味道都只是自己大脑中的记忆。

申时，夕阳渐渐西斜。斗将军府的石狮子染上了一层血色。

大厅内，斗叔敖及众将军还是之前的坐次。赵川则站在大厅中央等候差遣。

斗叔敖仔细看着赵川呈上的羊皮纸，不时的点着头。这幅临摹的《沿江鸠兹所部图》上，有多处部署是他早先派斥候打探过的，完全吻合。

斗叔敖抬起头，目光如炬，盯着赵川说道：“来，给大家伙说说看，你是如何这么短时间内拿到这好东西的？”

赵川并不是漫无目的地逛了六个时辰，他用这段时间，想了一个看起来没什么破绽的故事：“禀告斗将军，说来也是主要靠运气。我先是花了两个时辰快马加鞭赶到了鸠兹城，然后乔装改扮成一个赵国的富商，在鸠兹城的‘醉仙楼’里喝了一个时辰的花酒。吴国的美人确实实至名归，一个个如花似玉。”

众将哄堂大笑。

赵川接着说道：“喝酒时，隔壁桌坐了个吴国的千夫长，我和他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他甚至把花魁鸳鸯姑娘让给了我！”

一名副将惊讶的说道：“是不是那个吴国第一美人鸳鸯姑娘！”

赵川说道：“正是！百闻不如一见，那鸳鸯姑娘美目盼兮，巧言笑兮，真是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

众将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

赵川继续说道：“若不是有要事在身，我恐怕已深陷温柔乡中，回不来了！”说着朝斗将军抱拳行了个礼，“承蒙斗将军厚爱，我怎能因美色耽误了正事！”

众将发出一片嘘声。

赵川接着说道：“我假意与那千夫长交杯换盏，喝了个痛快，一路从大堂喝到了厢房。趁他酒量不济，我便屏退了两个美人，把那千夫长腰间的宝玉和一身军服都顺走了。”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块宝玉，正是他从吴国千夫长的吴钩上取下的那块，“这块玉是吴国千夫长级别将军的信物，凭着这块玉，我大摇大摆的进了吴国神将申季武的将军府。”

众将恍然大悟，纷纷竖起了大拇指。

“进了将军府，我便找到角落里一处厢房潜伏了起来，一直等到天黑。趁着夜色，我干掉了五个暗哨，从其中一名暗哨身上拿到了书房的钥匙。进了书房，就发现一张羊皮纸躺在书案上，正是这幅《沿江鸠兹所部图》。当然我不能直接拿走原画，否则打草惊蛇，吴国必然会变更部署，那就白费功夫了。于是我就地临摹了一幅。”

众将发出一片叫好声。

“话说这时候可能是暗哨换班，有人发现了异样，将军府内忽然多了好几倍卫兵。当然他们一时间不会发现那几个暗哨的尸首，因为我早已将他们丢进了厢房后面一口枯井。幸好我身手还算不错，从窗户跳出后，便爬到了厢房旁边的大树上，在上面一直等到天蒙蒙亮。这时候卫兵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便散去了一大半，我这才从树上下来，又挂起了这块宝玉，大摇大摆从大门走了出去。”说着，赵川晃了晃手中的宝玉。

众将纷纷鼓掌叫好。

“之后我又快马加鞭，在辰时回到了含山城，在‘杏花楼’饱餐了一顿，又到‘翠香阁’泡了个澡。‘翠香阁’的软塌真是又大又舒服，女技师的手法也是没得说。我足足睡了三个时辰，这才精神满满的过来交差。”赵川眉飞色舞的说着。

斗叔敖冷哼一声，说道：“赵川这种目无法纪的玩法，你们可不准学！这要是睡过了头误了时辰，你就算交了差，我照样砍掉你的脑袋！”

赵川连连点头称是。

斗叔敖神情放缓，微笑着说道：“不过今日赵川总是立了大功一件，来人，赐黄金十两！”

一名亲兵从一旁走上前，手中托着一只红色木盒，盒中金锭发出诱人的光泽。

赵川接过金锭，连连道谢。

斗叔敖端起那幅《沿江鸠兹所部图》，环顾左右，说道：“如今咱们有此图在手，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咱们这两天一起研究一下作战部署，三日之后启程，火速攻下鸠兹城！”

转眼过了两天。说是一起研究，其实全程都是斗叔敖在指点江山，众将都只是在一旁奉承拍马。比较不靠谱的是，斗叔敖为了节省陆路的行军时间，决定先从水路走——穿越居巢湖——这样原本陆路二百五十多里，可以变成水路一百里加陆路一百里。看似节省了五十里的行军路线，但是楚国军士都不善水性，先不说五万大军要几百甚至上千艘战船才能装完，从哪里弄这么多船，单说居巢湖常年暗流涌动，并非表面看起来那样风平浪静，届时船行到湖心遇到大风大浪，不知要折损多少兵力和物资。

赵川提出了这方面的质疑，却被斗叔敖怼了回去。

“你懂什么！我五万大军浩浩荡荡，一路上光是队伍就绵延十多里，哪怕是全程急行军，也得六七个时辰才能抵达鸠兹城。到时候人困马乏，而敌军斥候早已回营通报并做足了准备。哪怕凭借我们手中的兵力部署图，直击敌军软肋，以我们疲敝之师，也未必能占多大上风！而走水路就不同了，一路上除了划桨手，其他将士们都可以好好休息，下了船，再花三个时辰急行军，必能出其不意克敌制胜！”斗叔敖说着，从一旁亲兵托着的盘中抓起一把切好的羊肉片塞进了嘴里，一边吃着，一边示意亲兵将羊肉分给众将享用。

“斗将军英明神武！”“他妈的！我这猪脑袋什么时候能想出这种神机妙策！”“要我说，那申季武龟孙子到时候必朝着斗将军跪地求饶！什么神将仙将牛将马将，遇到斗将军，那都变成龟将！”众将纷纷表示没有意见，服从领导安排。

赵川心想，反正哥哥我什么大风大浪怕过，便也不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