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测之祸(1 / 2)
聚仙居是东海城中最大的酒楼,每天人声鼎沸、宾客满座。
“干!”“干!”“请!”董明耀在聚仙居宴请宾客。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觥筹交错之际,推杯换盏之间,所有人都笑意盈盈。
东海城紧靠大海,自古以来煮盐贩卖富庶非常。董明耀年青时本来也是想念书考取功名好光宗耀祖,没想到天下大乱,遍地狼烟、兵戈四起,还如何念书考功名?既然已经兵戈四起,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大家都靠手里的家伙挣银子。董明耀纠集人马贩卖私盐,所获甚巨。待到大齐皇帝建立大齐朝天下安定之时董家已然算是东海城中的人尽皆知的高门大户了。
董明耀成亲之后夫人生了两女一子。当初没有考取功名董明耀一直耿耿于怀,他希望儿子董云昭补上自己昔日的遗憾,所以在董云昭开蒙之后遍请各路名家教导儿子,琴棋书画齐头并进,务必要使儿子他日金榜题名。董云昭年幼,不懂得爹爹的良苦用心,对各位先生的教授只能囫囵吞枣的背下,不求懂得,先求记得。
董明耀为了儿子以后的前程可谓是殚精竭虑操碎了心,不仅仅是花大钱请了各位名师来家里指导,自己还与京城中的各路达官显贵交际,书信不断,各种礼物不绝,只求将来董云昭可以平步青云。
酒喝得多了,董明耀起身入厕,出来的时候遇见了聚仙居的老板吴为。
吴为人长得不高,五官普通,一见人就笑。他看见脸色泛红的董明耀拱手招呼道:“董员外好啊!”
董明耀拱手还礼:“吴老板好啊,生意兴隆!”
吴为笑得见牙不见眼:“赏光、赏光!”
董明耀回到座位继续应酬。每次带着儿子出门董明耀心中总是信心满满,似乎功名已经到手一样。
天下大乱的时候董明耀贩卖私盐挣到了钱,等天下安定之后将埋在地下的银两挖出来买田,买铺子。东海城不仅出盐,周边还有铁矿,可是盐铁都是朝廷专卖之物,如今太平时节,有几个人还愿意做刀头舔血的事?董明耀家仓里有粮食,铺里有银子,日子过得闲适非常。
董家因为有钱所以家宅宽广,整个宅子建造之时布局有高人指点,影壁、栏杆、门窗、墙垣都有特别布置,非如此不足以彰显出董家的品位。董明耀自诩是有学问的人,不屑与东海城中首富张若望那样的爆发户相提并论。对于自己的气质,董明耀还是有把握的。
董明耀自己赚了银子以后,遇有别人困窘之事一定伸出援手,绝不含糊,所谓发财立品。虽然说还没有到日行一善的地步,但是名声在外,东海城里的贫苦人家都叫他一声“董善人”。如若城中谁家中有人去世无钱下葬,只要求到董老爷府上必有回音。有鉴于此,董明耀在东海城的口碑一向不差。
董云昭不到十三岁,天资聪颖,悟性极高,两个姐姐都已出嫁。董明耀除了操心儿子前程别无所求。董云昭读书、学习,日子过得按部就班,既平凡又平静。
东海城静静地矗立着,冷眼观看各路繁华,一年又一年一岁又一岁的续写自己的沧桑和风光。
风吹叶落,每一片树叶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掉落。树叶如此,人又如何?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一轮圆月高悬,月光洒满大地。一群缇骑杂乱的马蹄声踏破了东海的宁静。东海人从齐皇建立大齐朝以来就没有见过缇骑。这些穿红色甲胄的骑兵归齐皇亲自统领,看上去特别的威风凛凛,气势逼人,就连马的配饰也是红色的。
一百多缇骑将董家团团围住。小半柱香的功夫,东海太守徐远道收到消息带着东海官兵骑马赶过来了。同时赶来的还有东海的百姓,所谓看热闹的不嫌事大,真是人山人海场面壮观。
徐远道走到缇骑首领面前寒暄:“下官东海太守徐远道,大人这是······”
虎威将军、缇骑首领林三思从怀里掏出圣旨递给徐远道,徐远道恭敬接过来,打开,一目十行看完以后下令:“将董家给我围起来!”
董家已经被缇骑围起来了,再加上东海官兵简直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东海的官兵负责进去抓人,董家慌乱不堪,董明耀及其夫人还有董云昭都被五花大绑捆起来。
董明耀一边走一边挣扎着大喊道:“我犯了什么罪你们要抓我?天下还有没有王法?”
林三思面色如水不说话,旁边的徐远道朗声道:“董明耀,你处心积虑勾结朝臣,意图不轨之举,你还有何话说?”
董明耀委屈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我冤枉,冤枉!”
林三思懒得多费口舌:“带走!”
董明耀被押走了,董夫人跟在她丈夫身后,最后边的董云昭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徐远道厉声道:“给我关起来!”
林三思一直很平静,似乎办这种差事不是一回两回了,徐远道按照林三思的吩咐查抄董家,将董家的丫头长工厨子花匠统统赶走。
董明耀和夫人还有儿子董云昭被关在牢里,一起被关进来的还有董明耀的两个女儿董云依和董云若,一家人就这样整整齐齐聚在一起。董夫人猝然受到大惊吓,一病不起。
董云昭和爹娘一起被关在牢里真是惶惶不可终日。一个从小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骤然来到这监牢里面,已经被吓得站都站不稳了。
牢狱,让人毛骨悚然的所在,自带黑暗属性,在这里见到光的时候微乎其微,成年人尚且害怕更不用说小孩了。
董明耀人被关在牢里心中涌起无尽的悲凉。董家怎么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呢?董明耀交游广阔跟京城中许多重臣都有书信往来眼下却成了罪名,董明耀百思不得其解这中间究竟是何缘故?
在牢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董明耀还没来得及多喊几声“冤枉”,徐远道脸色铁青带着人把董明耀抓出去了。
董明耀看见徐远道仿佛溺水者捞到了救命稻草:“徐大人,你行行好吧?”
徐远道让人把董明耀绑在柱子上,董明耀还没反应过来徐远道嘴里迸出一句:“给我打!”
狱卒用鞭子狠狠地抽打董明耀,董明耀熬不住:“徐大人,有话好说!”
徐远道非常生气,缇骑奉旨查抄董家,林三思把董家凡是值钱的物事全装上车运回京城去了,徐远道鞍前马后的效力最后只是忙了个徒劳。眼瞅着董家的金银细软、文物古玩、绫罗绸缎装了一车又一车,徐远道却不能染指分毫,心中这个恨哪!林三思率领缇骑押走了财物,可是董明耀还在牢里啊!于是徐远道就来折磨董明耀了,目的只有一个:银子!
事起仓促,董明耀一时之间上哪儿去给徐远道弄银子?他不住的求饶,徐远道却不肯放过他。
董云依和董云若的婆家也都是大富之家,可是在这风口浪尖谁敢站出来施以援手?谁不怕缇骑包围自家?
董明耀的惨叫声传到了整个牢狱,董明耀喘息着哀求道:“大人,给条活路吧!”
徐远道面色苍白,尖嘴猴腮,一眼看上去就知决非善类。他恶狠狠的吼道:“我要银子!”
董明耀平时养尊处优,哪里受得了这种罪?苦熬了半天已然是油尽灯枯,汗水和着血水一起流下来。他有气无力的说道:“大人,银子好说,好说!”
徐远道早已经是红了眼睛,伸手扯住董明耀的头发吼道:“银子在哪里?”
董明耀断断续续的说道:“银子······我想想······”
董明耀试图用这种缓兵之计来减轻痛苦,可是徐远道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识破了董明耀的企图,冷冷道:“用刑!”
狱卒又开始用力鞭打董明耀,董明耀再也承受不起昏死过去了。
牢头李三上前探了探董明耀的鼻息:“还活着!”
徐远道没有拿到银子犹不解恨“呸”了一声吩咐道:“先把他抬回去,别弄死了!”
董明耀被抬回牢房,董云依和董云若看着气息奄奄的爹,又看看奄奄一息的娘,心如刀绞,泪如雨下。董云昭则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董云依哀求牢头:“大哥!”
魁梧的牢头李三听见董云依呼唤走过来询问:“你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