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老怪物（1 / 2）
王乐一住的地方处于老城区，相比繁华的市中心，这里的设施显得特别陈旧复古，像是8年代的商业街一样，经济产能自然也是久久一蹶不振。
许多年轻家庭都不大满意这里的环境，至少有百分之八十都更向往市中心的生活。
他们宁愿花上百万住个市中心的小单间，也不愿花几十万住在老城区的大套房，纷纷削尖了脑袋往大市区钻。
在大城市工作的人几乎都会有这样一个执念，追求物质生活和高大上交际圈。然而这种执念的产生，不是因为他们有积极的生活态度，而是圈子里某种约定俗成的规矩。
“没有一个体面的身份包装，就不会有人愿意跟你往来，就算有也会从心里看不起你。”
这种奇怪的氛围像病毒一样萦绕在“高等打工人”周围，随时随地给你洗脑，让大多数处在圈子里的人渐渐忘记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也不知道此类思想是谁最先发明创造的。
抛开大市区里的生活态度不谈，只能住在老城区里的人倒是没资格考虑这么复杂的事情。
老城区居民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来来回回也就几句。
“小区什么时候能安装运动设施？我家阳台顶快被楼上大爷蹦裂了。”
“消防栓往外滋水好几天了吧？乞丐在这排队洗澡都没人管管吗？！”
诸如此类。
在这里，什么马路开裂，人行道地砖上翻等公共设施问题随处可见，除非实在是严重影响交通秩序了，不然根本不会有人来修理的。
然而今天，老城区迎来了“春天”。
天还未亮，街道上就驶来两辆施工队和环卫工的大卡车，从车上乌压压的下来了好几批人。
这批人手持各种工具，下了车就如火如荼的展开工作。
工作的对象不仅仅针对开裂、破旧的道路，街上每个角落他们都狠狠翻修和绿化了一遍，就连各个小区都没有放过。
老城区原本就像个遭嫌弃的孤寡老妪一样，无人问津，现在却突然被看上了，还摆出恁大阵仗。
真是六十大寿当新娘——人间有真爱。
看到这番热闹的景象，出来晨练的老头们一个个都高兴坏了。
他们都是在这里住了大半辈子的留守老人，对老城区算是有相当深厚的感情。
不过这群老人平时也挺孤单的，家里的年轻人不是在忙工作就是定居市中心了，少有待在身边的。虽然就隔着几十公里，但其实一年时间里，子女回来看望他们的日子并不多，甚至打电话的次数也非常寥落。
现代交通的便利和工具的发达，似乎在这方面上并没有起到什么实质作用。
反倒是住在这那些离家更远的外地人，会经常跟亲人联络，有时候还抽空接家里人过来住上几天。
王乐一和阿祖曾经也聊过这个话题，当时阿祖用一句话给此类现象下了定义：人都是贱的，越触手可及的东西，就越是不屑一顾。只要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一个个都向往得不得了。
“你看看你看看，连上头都没舍弃这块老地方和我们这帮老骨头，那些个不孝子不孝孙真该反思反思才对。”
高兴之余，老人们也想起了自己的儿女，纷纷摇头叹息。
这么大阵仗确实引来不少人围观，驻在街道旁的两辆大卡车就像是一个地标一样，人们不约而同的都向卡车聚拢，周围很快就站满了人。
两辆卡车是那种封闭式的货车，施工队的人下来之后仓门就被关上了，到现在一直紧闭着，连条缝都没打开。
然而围观群众根本想不到，货舱内其实另有乾坤。
其中一辆卡车的货舱里灯火通明。
货仓的中仓位置，摆放有一个造型古老的巨大天象仪，天象仪周围漂浮着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罗盘。
此时天象仪的正面正映射出一幅清晰的画面，画面中是一老一少正在街上散步。
映射的画面之下，罗列着七八个人，有的穿着工程服、有的穿着便服、有的穿着西装。
还有一个看起来年尚高的驼背老人，身披道袍，负手驻在几人中间，正仔细盯着画面。
除了老人之外，另一个人也显得比较瞩目。是一个西装打扮的年轻人，他身材纤瘦高挑，面相阴柔，一双细长的眼睛习惯性只张开一半，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雾老，此人就是清一的宋吕文？”西装年轻人一边查阅手中的资料一边朝驼背老人问道。
被称呼为雾老的驼背老人视线并没有离开画面，回答道：“正是。我也有些年头未见过他了，虽然着装上变化甚大，但这相貌和气息仍是印象深刻。”
西装年轻人手中的文件其实只有一张纸，用来包装它的牛皮袋都比文件本身厚实得多。
文件中关于宋吕文的资料非常稀少，但每一个记录都让人触目惊心。
“宋吕文，年龄不详，清一法门门人。
隐玄大修士（未入编的大神通修士，匿玄司重点关注对象。
1987年，司内一等天师梁闯出任务至两广郊外，因情报问题遭遇多个百年邪鬼伏击，重伤逃跑，被追击途中得宋吕文相助。此人只出两掌便将邪鬼悉数消灭。至此之后首次被匿玄司记录在册，归案为隐玄大修士。
之后十年了无音讯。
1998年5月，“大鲜卑山灭尸劫”之后，宋吕文现身匿玄司总司，独自硬闯山门，将前来护山的修士全数打伤，一直打至总司大殿门前才停手，停留片刻便徒步折返，离开山头。期间伤者皆倒地不起，行动困难，有特等天师七人，一等天师或以下若干，无人死亡。
宋吕文此举目的尚未明确，后司内修士根据他所使术法，将其确认为清一法门门人。
事件之后宋吕文再次隐匿踪迹，查无可查，有传闻说他在两广地带活动过。”
西装年轻人上任后，是第一次看到提及“灭尸”的资料。因为与灭尸相关的所有信息属于最高级别的密宗，在司内消息也是被封锁的，只得少数几人有知情权，他根本无权过问。
相比宋吕文的事情，他似乎对于事件中提及的“大鲜卑山灭尸劫”更感兴趣，来回看这几个字已经不止一次。
视线离开文件，西装年轻人继续说道：“从明面资料上看，他都已经将近二十年没离开过两广地带了，怎的突然大摇大摆跨境来此，也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意思，目的是什么？莫非和当年那件事”
驼背老人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似乎回想起了以前的事情，随即冷哼一声：“哼，管他什么目的，只要敢造次，我们必定全力将他拿下。”
听到驼背老人的这句话，西装男没有应答的意思，只是嘴角露出了浅浅的微笑，眼睛眯得剩一条缝，看向驼背老人。
西装男心里非常清楚，包括他在内，只凭这里几个人和外边的几十号人，想拿下画面中那个老头，好像有些痴人说梦了。
驼背老人见西装年轻人不说话，便转头看了眼。
这个年轻人是几日前司内会议新提拔的特等天师，“戾气太重、目中无人”是驼背老人开会时对他的第一印象。
这后生虽然话说得毕恭毕敬，但是态度上总是透露出一股傲慢之气，令人不悦。
尽管心中万般不乐意，还是得把个人看法收敛起来。既然被分配到执行同一个任务，抛开成见就事论事才是上策。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当然，光靠这点人的确压制不住宋吕文。不过司里已经请那个人出山，去探宋吕文的虚实，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驼背老人语气不咸不淡，并未将心中的不满表现出来。
西装年轻人听后，一双眯了半天的眼睛终于完全睁开，眼神闪灼，显露出抑制不住的炙热和兴奋。
他嘴角一阵一阵上扬，甚至有些病态地揉捏起了手里的资料，好好地一份文件硬是被他揉成了皱纸棍。
“那个人也来了？好啊好啊好啊好的很两个老怪物最好是打起来嘿嘿我就能开开眼了！”
看着西装年轻人扭曲的表情，驼背老人不禁心想：“为什么这种心术不正的人会被高层认可，提拔到这个位置？难道司内缺人已经缺到这个地步了吗。”
年岁已高的雾老对身旁这位年轻人是越来越厌恶了。
耳边听着西装男一直烦人的碎碎念，驼背老人终究还是没把持住风度，开口怼了一句：“你这闭了半天的眼睛现在不是已经开了吗，还要往哪儿开啊？知不知道他们真打起来会有什么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