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2 / 2)
“屁,县剧团哪有这么时髦的。电影演员还差不多。”马佩总跟老夫子过不去。
“我说你们俩啥眼水,连同学都认不出来,还在这儿争啥港澳同胞,电影演员,那就是你们的同学——文静。”猴子站在他们身后不屑的说。
“余进川你胡说啥,她是那个穿劳保服翻桌子的文静,鬼才相信。”老夫子也不屑的看了猴子一眼,还比了一个翻桌动作。
“不信,咱赌个啥。”猴子看了老夫子一眼说。
老夫子红了脸,咬了咬牙,下定决心说:“咱就赌一顿早餐,两个馒头,一两稀饭。”
马佩听了大笑起来,说:“赌个逑,早餐也算赌。这样,余进川你赢了,我请你喝酒。”
“行。”猴子回道。
没过多久,文静就穿着那银灰色大衣出现在了教室门口,还未进门,bj人和一大帮女同学就抢过去,把她围在核心,伸手摸面料,看样式,问价格,打听在哪儿买的。文静笑着一一解答,最后干脆将大衣脱下,由她们去品评试穿。有几位女同学更是悄悄拉过文静来托她代购,当听说大衣是文静姑姑出差到香港买的时,不由露出失落的表情纷纷返回座位。文静则站在门边待大家散了后,她才优雅的穿上大衣,然后抬头扫视了一下教室,向坐在后排的猴子招招手,范进看见以为是叫自己,急忙站起来用手指指自己。文静见状赶紧摇头摆手指指旁边。猴子则装着没看见埋头看书,马佩见后用手捅了捅猴子说:”叫你。”
猴子故作茫然的样子问:“谁呀?”
话未说完,就听见文静站在门口冲猴子大声叫道:“余进川,别装蒜,你给我出来。”
“原形毕露了吧。”猴子站起转身悄声对马佩说,说完在众目睽睽下走出教室。
“你给马佩讲啥?”文静盯着猴子问。
“没讲呀。”猴子做出无辜的样说。
“哼,没讲,那他在笑啥呢?”
“你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吗。”
“我才懒得去问呢。告诉你吧,春节时我去拜访了你母亲,伯母叫我带口信给你,叫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老老实实做人……”
“屁,我妈才不会这么说呢。”
文静笑了笑说:“天天向上是没说,但好好学习却是原话。叫你好好学习,家里一切均好,有空回家看看,还给你带点吃的香肠腊肉,待会到我那儿去拿。嗨,算啦,等会儿我给你拿到寝室去。“说完转身离去。
猴子回到座位刚坐下,马佩就捅捅猴子悄声说:“进川,看不出来,你娃走桃花运了。不过你娃当心点,刚才范老夫子眼睛都看直了。”
“你……你马佩怎么老跟我过不去呢,我范文进已是两个孩子的爹了,还会跟你们年轻人抢么,真是岂有此理。”老夫子急忙表白。
“那人家在门口讲话,你怎么一直盯着看呢?”
老夫子急了,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你……怎么能这……这么说呢。你,你没看怎么知道他走……走桃花运了呢?是你自己想吧。”
这下轮到马佩急了,“你硬是猪八戒舞钉耙——倒打一钉耙。”
“好啦,别说了。我妈托人家给我带点东西来,有啥瞎猜的。你们再说,待会儿就没你们的份了。”猴子这招直灵,二人立马住口。
回到寝室,猴子刚放下书,文静就到了。她放下手中的饭盅和包,夸张的咂咂嘴说:“余进川啦余进川,你的狗窝窝怎么这么乱啦,铺盖都没有,就这么直接盖棉絮,你也太懒了呀。”
马佩走过来笑着说:“他呀,真的笨得出奇。洗铺盖时将包单和被面一起烫,包单烫一下问题不大,被面是化纤的,一烫就成硬板板了。所以我们的进川同志就只有盖棉絮啰。”说着看了尴尬的站在边上的猴子一眼,然后朝老夫子使个眼色就都出了寝室。
寝室只剩下余进川和文静两人。文静看了一下寝室门,回头戳了一下余进川说:“我怎么说你好呢,你这个笨猴子。”
猴子愣了,说:“你怎么知道我的绰号?”
文静调皮的眨眨眼说:“这是我的秘密,不告诉你。”说着打开包拿出针线包和一床被面来。
望着这似曾相识的被面,猴子有些懵了,他惊讶的问:“你……你也有这种花纹的被面?”
“你呀,真是个大笨蛋。什么我有呀,这本身就是你们家的。伯母前天跑到我家来,要我给你带床被面,说‘这么大的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被面都给洗坏了。这大冷的天,不知他盖什么哟。’嗨,可怜天下父母心。“文静故意用悲天怜人的语气教训着,猴子站在边上不吭气,文静看了猴子眼接着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所以我一返校就过来了。”说着文静脱下大衣,理好铺盖,蹲下身穿针走线缝起铺盖来。
望着专心缝线的文静,猴子心中涌起一丝温暖而甜蜜的感激,他不知说啥好,赶紧去找个凳让文静坐下缝,并轻声说:”谢谢。“
文静调皮的偏头看了眼脸红的猴子说:“哟,进川同学还学会脸红了,有进步了吗。”
猴子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文静,你别得寸进尺。”
“好,好,不跟你开玩笑了。余进川,你不会把我的饭盅也吃了吧。那里边的腊肉和香肠都是熟的,切好的。别愣在这儿了,去把你的饭盒拿来腾了吧。”说着飞针走线,加快速度,不一会儿就缝好铺盖。文静叠好铺盖,拿起腾空的饭盅走出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郑重其事的扎咐道:“余进川,答应我好吗,五一节放假回家去看一下吧,免得老人惦记。”
望着文静那真诚期盼的脸,猴子使劲点点头。
五一节,猴子返家回校时天已黑了。
一进校门,长长的过道里空无一人。他走过通道,只见前边操场边的台阶上放着张木桌,桌上放了置一台大彩电,两位老师正在调试。下边一排排坐满了人,大家眼巴巴的热望着议论着。那时电视可是稀罕物,这么大的彩电猴子还是头回见。他急忙到寝室将东西一放就赶往操场,此刻电视已开播了。猴子刚站在边上,就听见文静轻声叫道:“余进川,这儿挤着坐。”猴子猫腰过去,只见文静坐在第一排正中。她往bj人这边挤挤,又推了下旁边的老夫子,要他让出半个坐位。老夫子有点不情愿的挪挪屁股,猴子则不客气,边坐边问:“啥电影?”
老夫子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说:“观戏不言真君子。”
猴子捅了下老夫子,“迂得可以呀,范老夫子。”
旁边的文静则低声对猴子说,“意大利电影,世界名著,司汤达的《红与黑》。”
“啊,可得好好看看。”说着,猴子就坐下来,可一坐下,猴子就像触电似的向前移了移身子,以防再触碰到文静胸前那最敏感的地方。他扭头看了看身边的文静,只见她穿件白衬衫红裙子,似没事般正专注的望着屏幕。猴子笑笑,心想自己是否有点太敏感了,她都没事,我怕啥。他抬头看着银屏,身体自然后靠。猴子感到身体有些躁热,他突然像电影中的于连抓住德雷纳尔夫人的手一样抓住文静的手轻声叫道:“山妹。”
“哎。”文静轻轻的答应着。突然她像省豁过来问,“进川,你怎么知道我叫三妹?”
“你也叫山妹?”猴子反问道。
“我家兄妹五个,我排行第三,不叫三妹叫啥?”
“哦……”猴子点点头。
“老实点,余进川,你脑袋晃来晃去做啥,还叫不叫人看电视啦。”马佩在后排推了猴子一下说。
“马佩,你小子原来躲在这儿,别费话,等电影放完后再找你算账。“
“好,我等你。“
“你们怎么哪么多废话,看个电影都不得清静,真是的,孺子不可教也。“老夫子不满的说。
猴子和马佩笑了笑,不再说话,专注的看电影。
电影播完后,猴子看了文静一眼,见她脸红红的,猴子自觉的端起椅子说:“我拿回教室去。”
“余进川,帮我带一下。“bj人将椅子递过来说。
“好。“猴子拿起椅子没走多远,马佩就追上来悄声说:”进川,你看今晚月色真美呀。“
“月亮都没有,哪来的月色?“
“余进川,你别装蒜。老实交待吧,芭蕾舞的感觉怎样?“
猴子停下脚步,回头瞪眼看着马佩,看得马佩心里发虚。马佩颤声说:“你别这样看我,开个玩笑嘛。“
猴子笑了起来说:“芭蕾舞的感觉棒极了。“
“我就知道嘛,今天你们两个来电了。“马佩回头看了看,见搬凳椅回教室的同学络绎不断,低声对猴子说,“走,到那边去,我有话对你说。”
二人走到廊道尽头,马佩望了望猴子说:“进川,二班那个矮冬瓜该认识吧,你知不知道,人家也是五一回的家,今天下午一到校就满寝室发喜糖。”
“他结婚了?”
“嗯。”
“学校准吗?”
“人家也快三十啦,早就是大龄青年,学校哪有不准的。再说现在不是说要解放思想吗,谁叫咱们是耽误的一代呢。”
“结就结呗,那又怎样。”
马佩不满的看了猴子一眼说:“你余进川是真傻,还是装傻?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人家是在为毕业分配做准备。他的那一位就是县医院的护士,毕业时就可能留在这儿了。”
“不是说社来社去,那儿来的就回那儿去吗?”
“你呀你呀,怎么这么木呀。你没看报吗?前段时间报上发表了篇小说《盼》,讲夫妻两地分居的事。最近报上讨论热烈得很,都在呼吁不要再制造悲剧,让孔雀东南飞了。”
“那又有啥。”
“你怎么这么笨呢,矮冬瓜都想得到,你怎么就想不到呢。你和文静两个看电影都在讲悄悄话,硬是你有情她有意,等到一毕业天各一方,你在川东南,她在川东北。我看你怎么办,到时哭都来不及。“
“那你说怎么办?”猴子一改无所谓的样子问。
“怎么办?你余进川会没办法?不过谈恋爱我可没办法,加点速呢,我倒可以想点方。”
“啥方法?”
“男方没问题,女方呢,找找bj人不就解决了嘛。这事我来办,你就到时拿糖来吧。”
在bj人马佩和老夫子的撮合下,余进川和文静在毕业前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