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泪珠滚滚而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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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刘守仁投降被俘后，饱受虐待，伤势极重。他浑身是血地躺在马厩里，周边到处是嗜血的蚊虫，伤口还有蛆虫蠕动。

完颜骄骄带着丫鬟路过，本没有在意，却无意中听见刘守仁在念诗。

她听见刘守仁念道：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那时的完颜骄骄，只知道躺在马厩里念诗的人是南边大瀚的俘虏，本来挺看不起的，谁知这人在如此绝境之下，所念的诗竟然如此桀骜不驯、孤高自傲、热情豪放。

她本就喜好诗词，细品之下，更觉那豪迈之气有如狂风飞沙扑面而来，直叫她站立不稳，尤其当那人嘶声竭力地喊出最后一句“与尔同销万古愁”之时，本就爱好喝酒的完颜骄骄顿觉酣然若醉，似乎骑在骏马之上，举着酒坛子，驰骋于大漠瀚海，马蹄不停，痛饮不止。

完颜骄骄从诗歌中醒来后，不由自主地上前查探，发现那俘虏虽满身是伤，却也还不至于死去，遂带着丫头为那人治疗，还赠予了食物。

一连几天，完颜骄骄都去照顾那个俘虏，她那高高在上的父亲居然没有干涉和制止。在她的照料下，那个俘虏渐渐好转。

这一日，她亲自喂那个俘虏吃面。

正喂着，那个俘虏忽然流出眼泪，完颜骄骄奇怪地看着那个伤好以后看上去很是俊朗的男子，想着他为何突然哭泣，谁知就在那时，那个俘虏与她说了第一句话。

那第一句话当然就是这一句：“姑娘，你盐放多了！”

完颜骄骄记得那俘虏说完那句话后，仰头收回泪水，又自言自语地再说了一句，“小时候我娘煮面给我吃时，也常常把盐放多！”

说完这第二句话，那俘虏咧嘴，露出惨然的笑容，完颜骄骄知道这个看似无比坚强的男子想念亲人了。

也许就是这份思念亲人的脆弱，触动了完颜骄骄内心柔软的部分，她对这个俘虏更好了一些。

有一天，俘虏突然说：“姑娘，我叫刘守仁。”

说完，那俘虏偏头看向远方，又说道：

“我知道姑娘爱诗，送一首给你！”

只听那俘虏念道：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完颜骄骄细细体会那首诗，明白了俘虏是在向她表明报恩的心迹，遂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二人相对一笑。

自那日起，二人更熟稔了一些。

再后来，二人时常待在一起。

刘守仁故意教一些稀奇古怪的知识给她，不怀好意说一些莫名其妙的故事给她听。还告诉她，他当时躺在马厩里念诗并不是诗兴大发，而是肚子太饿了，想借助念有酒有肉的好诗来抵挡那铺天盖地的饥饿感。

他的话总是很有趣，每次都把她逗笑。

他曾经陪着她一道在草原策马。风驰电掣，白驹过隙，光阴似箭，似水流年。

他也曾经陪着她一起在大漠射雕。弯弓向天，他的手与她的手一起拉开弓弦，会挽雕弓如满月，彼此望，心激荡。

他们一同见证过塞上的鹅毛大雪，看着雪花落入掌心，消逝无踪。

他们还在日出和日落之际，背靠着背坐在天地之间，周围鸟语花香，风轻云淡。

起初，他任凭她用马鞭抽打，直到她再也舍不得下手；再到谁敢欺辱他，她就将她的皮鞭指向施暴者；到了最后，连她的父亲完颜千军都不再干扰他们。

当然，一切也就仅此而已了，他们并没有更进一步。

因为她说“阿仁哥，我喜欢你”时，他说：“喜欢是喜欢，究竟是不是爱呢？我还没想好。小天骄，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再想想！”

当然，这个故事的结局比想象的更不好。

她的父亲死了，死于北胡大傩尊之手。

他逃了，没有留下一句话！

此刻陷在回忆之中的女子，泪珠滚滚而下。